對於安娜來說, 在英德學園生存甚至生活都沒有什麼問題。就算她心知肚明這個學校沒有她看起來的那麼美好, 但至少她看到的都是比較好的東西。
不過不是所有人都像安娜一樣能在這所學校安安穩穩完成自己的學習生涯。
日本是一個校園暴力非常嚴重的國家——校園暴力在所有國家都有, 可是嚴重到日本這種程度, 成為一個重大的社會問題, 這還是很少見的。
、電視劇、電影,很多都以此為題材進行藝術創作。就算文化作品沒有以此為主題,一旦內容涉及到校園, 都會浮光掠影地提上一筆。
這其中的原因多種多樣,既有東瀛傳統的下克上傳統和嚴苛的前後輩製度對立因素, 也有東瀛人謙和有禮之下被克製的強烈性格在作祟, 這是一個很多社會、曆史、民族性格等問題共同導致。
對於不合群者的忽視、排擠、暴力...?就連普通學校都可以做到這個地步, 更彆說像英德這種學校了。建立在階級之上的學校本來就比其他普通學校有更多的隱患。
然而上流社會始終是要麵子的, 彼此之間也要維持一個過得去的體麵。也就是說忽視和排擠這種冷暴力比較多,而直接的暴力比較少見, 直到F4入學......
“有紅牌啦!有紅牌啦!”
第一個發現的男生奔走相告:“二年級A班的木本隆之被貼紅牌啦!”
跑過教室外的走廊,這個消息立刻傳遍了全校!原本上課的學生都不上課了,就連老師也識趣地避開, 宣布上課暫時結束。
貼紅牌,如果是不了解英德學園的外人恐怕難以理解這是什麼傳統。隻有這幾年英德在讀的學生才能準確說出含義, 有的人為這個恐懼,有的人為這個興奮。總的來說, 這是一班麻木了的家夥, 隻要被貼紅牌的不是自己, 大家都是樂於看笑話, 給自己無聊的校園生活找點樂子的。
貼紅牌這種活動其實就是由道明寺司、花澤類、西門總二郎、美作玲所組成的F4在某個學生名下貼一個紅紙條,上麵有F4的標記。
這本身不算什麼,真正讓人害怕的是自這個紅牌開始,被貼紅牌者就會成為全校所有學生的欺負對象,成為英德學園,這所全日本最著名私立學校校園暴力的受害者。
而且這種行為本身是不會受到懲罰的,就連普通學校那種輕微的懲罰都不會有。因為發起者是F4,代表著英德學園所有學生中最頂點的存在——就連家長也不會因為自家孩子的校園‘小麻煩’而去問責。
話又說回來,日本的家長好像本來就沒有因為校園暴力而為自家孩子出頭的習慣。在他們看來,處理不好和同學們的關係,最終才導致這種事情發生,所以問題還是在自己身上。
聽起來有一點道理,但實際上很混賬的說法。反正在日本讀了幾年書,安娜也沒有習慣。
“我們去抓木本啊。”“走走走。”“嗚哇,接下來又不會無聊了!”
這種聲音幾乎在每個班級響起,即使本來無動於衷的人也會漸漸跟隨者其他人興奮起來,這就是群體效應。
高中生的年紀本來就容易叛逆、熱血,暴走族、黑社會、離家出走...幾乎都發生在這個時期。就算英德學園都是豪門子弟也改變不了荷爾蒙的噴發,隻不過被壓抑的他們是不可能使用普通的發泄方法的。而發紅牌這種行為,無疑給了他們一個正大光明的途徑。
不然為什麼F4的紅牌從者如雲,難道僅僅是因為四個人的家世驚人?那未免太可笑了。不相乾的企業與企業之間有必要那樣低頭嗎?更何況隻是家族子弟。
這個角度說起來,雖然F4是紅牌的發起者,可是這能成為這種程度的‘校園活動’,整個英德學園都是幫凶!
“所以說為什麼要給那位木本學長貼紅牌?”安娜十多天沒有來學校,基本上錯過是所有的劇情。
瀧澤慧伸出手來讓安娜看她新做的指甲:“這個怎麼樣——嘛,好像是因為在咖啡吧裡吃橙子吧。”
“怪好看的,我也有點想做,如果不需要這麼長的指甲的話。”安娜被瀧澤帶偏了一點點,但是很快回到問題。
“咖啡吧裡吃...這有什麼問題嗎?我今天也有吃誒...”
安娜一直覺得F4這種組合就挺智障的,隻不過因為美作和她很熟了,她也不好當著他的麵嘲笑。特彆是她真的覺得F4中間那位道明寺學長,真的真的、非常智障!完全不理解那人的腦回路。
“誒?你要去做這個,好呀,我把那個工作室的名片給你...要是你時間更好安排就好了,我們可以一起去做。”最近瀧澤慧做指甲上癮,幾乎每周都在換美甲。
“你剛剛說什麼,啊,對了是吃橙子。木本他是運氣不好而已!吃橙子的時候正好橙子汁濺到了道明寺學長的眼睛,所以...”
不用說完,安娜已經知道後續了。道明寺這個人吧非常奇妙,從安娜和他有限的接觸來看並不是大奸大惡,更談不上電視上那種為富不仁的紈絝子弟。但是如果可以,安娜絕不會選擇和他有太多交集。
非常非常任性,體諒和寬容什麼的和他絕緣。這種性格如果出現在普通人身上並不會有什麼,最多就是成為一個沒朋友的孤家寡人而已。可是出現在他這樣一個貴公子身上,麻——煩——大——了!
金錢和權力具有放大的作用,如果一個人是善意的,那麼這些就會放大他的善意,能夠做更多的好事。如果一個人非常混賬,那麼完蛋了,帶來的災難也會呈幾何上升。
道明寺司,徹底被家庭寵壞的人。與其說壞,還不如說他是沒有長大的小孩子,根本不知道什麼事壞什麼事好——小孩子式的殘忍。
“要我說木本還是轉學比較好...”瀧澤非常好心地提出自己的看法。現在學校裡麵的人樂於欺負他,簡直就是噩夢!
“這種歡迎方式很少見啊。”
安娜本來想說什麼,但是從樓梯旁邊的蔓延過來的安靜讓她下意識地住嘴並且望過去。現在餐廳的幾分非常古怪,好像周圍都被按下了靜止鍵,隻有樓梯旁的位置在動。
她看到的是麵對麵的男生女生,女生手上是餐廳托盤,原本上麵的果汁杯已經翻倒在了地上,果汁全灑了出來。
灑下的地方是對麵男生的襯衫——問題在於對麵的男生是道明寺司!
大.麻煩!安娜呼吸一緊,心裡想。
哦豁,有好戲看了!按捺住激動,屏住呼吸的大多數學生這麼想。
女生囁嚅著道歉,然而並沒有什麼用,從安娜的角度來看那位‘巨嬰’道明寺顯然發火了——已經知道道明寺厲害的女生嚇的說不出話來。
這個時候倒是西門總二郎先站了出來,總體而言女生和男生還是差彆對待的。如果對方是個男生的話,他什麼都不會說,如果是個女生...果然還是不習慣找麻煩。
男人不欺負女人聽起來有些大男子主義,可是總的來說是一個大家都認可的習慣。
“我說,阿司,這麼可愛的女孩,彆欺負她嘛。”西門總二郎坐到了一邊,雖然語氣不怎麼正經,可是他確實是在替這個女生說話。
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對女生出手總覺得怪怪的。
美作也差不多是這個意思,正準備說什麼,就看到了站在窗邊皺眉的安娜。這下什麼都不說了,乾脆直接走向安娜。
“今天你是上午就來上學了?好長時間沒上學啊~”美作上午因為家裡有事根本沒來學校,現在想想覺得真是不走運。
安娜本來皺著的眉頭鬆了一點:“嗯,本來就出勤率低,如果來的話就認真上一天課吧。”
美作又湊近了一點,然後在禮貌範圍的界限上停住了,像是在抱怨又像是在調侃:“啊,聽起來真是好學生,真的超級認真的。”
安娜麵前扯了扯嘴角算是給麵子,依舊看著道明寺那邊。
美作頗為尷尬,他不是道明寺那種巨嬰。就像皇帝的新衣,沒有人指出來的時候自然天下太平,他們自己也不會覺得有什麼問題。可是一旦有什麼人指出來了,戲就演不下去了。
然而這種時刻他首先想到的並不是難堪,在喜歡的人麵前丟麵子什麼的,而是求生欲——完蛋,如果讓三觀正常的安娜知道他是一夥的,那麼好感度立刻清零吧!
求生欲爆棚的結果就是他拍了拍安娜的肩膀:“阿司這次太過分了,我去和他說!”
然後大步流星地走向道明寺那邊,這個時候總二郎已經重新站到了道明寺背後。相比起一個毫無交情的女生,他當然還是站在朋友這邊。所以當道明寺強硬地表達了自己的立場之後,二選一他也隻能回到原本的位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