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也沒有想到自己會在歌舞伎町這邊見到認識的人。
她剛剛來到東京的時候是住公寓的,後來有時之政府分配了本丸就搬走了。但是她記性很好,所以記得住公寓時候的一些鄰居。其中這位真虎先生就以其外表特色,完全顛倒的作息給安娜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
依舊是短金發,左眼上有一道刀疤,非常不良的樣子。但是他這個人笑的時候又容易讓人信任,真是非常奇異啊。
“啊,是!真虎先生?”安娜連忙起身。看了看真虎,又看了看他身後的年輕人,一時不知道怎麼說話,隻能寒暄道:“真是好久不見。”
真虎微微點頭,這時候才看到和安娜一起的人。
坐在安娜對麵的人是蜂須賀和愛染,一個青年和一個小孩子。雖然蜂須賀並沒有展現出什麼攻擊性,甚至說是世家大族的翩翩公子也不是不可以,但是經曆的多的真虎第一直覺就是汗毛立起...是個危險的家夥。
然後是安娜身旁的跡部景吾,跡部景吾隻是出於禮貌意思意思看了真虎一眼,其他的就沒有了。真虎看人真的很準,他並不認識跡部景吾是誰,可是他一眼就看出來了,這是一個真正的富家公子哥,傲慢又優秀。
跡部在看了真虎一眼之後注意力很快又回到了安娜身上,似乎在考量安娜和真虎的關係,眼睛裡是疑惑和擔憂——真虎當然注意到了這個。
於是他就知道了,這個少年人喜歡安娜。
不過這也不稀奇,這對和他們世界完全對立的少年少女看上去非常合適。優秀的青年和優秀的少女,前程遠大郎才女貌,就好像生來就要在一起的。
安娜給跡部介紹:“我剛剛來東京的時候是租房子住啊,和真虎先生是住對門的鄰居,當時受到真虎先生不少照顧。”
其實這都是客氣話,兩個人的交集少得可憐,就更不要說‘照顧’這樣的事了。
真虎表麵上並沒有什麼神情變化,隻是讓隨行的白鳥坐到料理店門口的位置,然後朝安娜和跡部點點頭:“太客氣了,我並沒有什麼能照顧的地方——來歌舞伎町有事嗎?好女孩可不應該來這裡。”
“是有事來找人的,事情解決之後就會離開的。”安娜稍微解釋了一下,至於更深入當然不會說。
寒暄到此為止,安娜他們的點餐已經上來了,至於真虎兩人也要點餐。等到安娜他們用餐完畢,錯身而過的時候打了一聲招呼,這就算完了。
其實原本沒有想錯,的確是沒有交集的世界,至於今天的事情隻不過是一個小小插曲中的間奏。
安娜吃完飯之後還不能走,她還要去找那個祈願了的女孩子,和蜂須賀他們解決問題。跡部景吾理所當然地跟上——跡部景吾就是有這樣的能力,當他理所當然起來彆人就會產生一種錯覺。
‘啊,沒錯,就是這樣’,這樣的錯覺。所以說她在網球部那樣浮誇行事不是沒有理由的,反正大家都會自動合理化他一切的行動。
蜂須賀和愛染帶著安娜去了那個女孩子的住處,這是歌舞伎町邊緣的一棟公寓。兩室一廳的房子聽著很好,可是按照日本的公寓體量,狹窄到安娜始終無法適應。
安娜並沒有在這裡見到想要見的那個女孩子,來開門的是她合租的朋友。似乎是被打擾了睡眠,十分不耐煩的樣子...幸虧有蜂須賀,看到蜂須賀的時候她似乎眼前一亮,心情好了很多。
至於說跡部景吾,他其實對安娜做的事情並沒有什麼好奇心,他就等在樓梯間,並沒有一起進去。
“夏麗呀?夏麗今天有家人過來,好像是要看她的男朋友——真羨慕,要結婚了呢。”同居的女孩子毫不掩飾地訴說著自己的嫉妒。
她和那個名叫夏麗的女孩子是在同一家夜店裡做陪酒女,越來越接近三十歲的年紀足夠她們焦慮。說到結婚這個話題,總是會有無限怨念。
安娜得到足夠的信息之後就告辭離開,特意過來卻無功而返,安娜隻能離開。
“沒辦法了,就算能根據聯係找到她,今天也不能接觸了。帶男朋友見家長那麼重要的事,不好打擾的。”
蜂須賀卻搖頭:“已經問過了,今天這位夏麗小姐也會去上班...要在她上班之前解決嗎?”
“可以。”安娜想了想答應的很乾脆。她在解決這類問題上還沒有被難住過,都是快手解決事情。
“那就先這樣吧,等到傍晚的時候再去歌舞伎町等。”安娜並不了解歌舞伎町,但是居住地離歌舞伎町並不遠,她至少知道這裡一些店鋪都是晚上七點鐘開店,淩晨一點到三四點關門。
跡部景吾本來是沒有插手的意思的,但是聽到這裡做了一個暫停的手勢。挑眉看著安娜,神色非常複雜且不快:“晚上來歌舞伎町?你這女人還記得你沒成年嗎?”
安娜滿不在乎:“又不會進那些有年齡限製的店,好多遊客年紀也很小啊——而且前輩啊,你是把你們國家的地方當什麼龍潭虎穴嗎?我一個外國女孩子都不擔心,你這麼擔心。”
跡部冷笑一聲不說話,直到出了公寓樓,安娜準備和他分彆的時候才拉住她的手腕:“今晚一定要來歌舞伎町?”
“嗯啊。”安娜點點頭,不解地看向跡部拉住的手腕。
跡部鬆開手整理了一下袖口:“今天去你家上圍棋課,晚上我和你一起過來。”
說完自顧自地往外走,見安娜發愣沒有跟上,皺眉看了她一眼:“還不快來?”
車子一直跟著跡部和安娜,跡部很快在路邊拉開了車門示意安娜。安娜雖然心頭有很多疑惑,但麵對跡部的理所當然,她又一次屈服了,非常乖巧地跟著上車。
蜂須賀和愛染也上了車,愛染似乎非常猶豫地看了蜂須賀一眼。蜂須賀卻像是沒有反應,毫無知覺地跟著上了車,隻不過在車上的時候拍了拍愛染的肩膀安撫他。
他當然知道愛染的擔憂在哪裡,刀劍對於主人一般是沒有獨占欲的,這又不是世間的男女之愛。一個主人擁有多把刀也從來不算什麼,隻有主人喜歡什麼人,又有什麼人喜歡主人,這更是不值一提的小事。
雖然化為人身之後擁有了一點‘人性’,對於這種事會介意的多,但也在控製範圍之內。
他們擔心的是主人的身份...雖然安娜沒有意識到這一點,但是本身就是非人類存在的刀劍付喪神們顯然注意到了。她是神明,並且會在將來徹徹底底地脫離人類的世界。
本身以為神明隻不過是一個玩笑一樣的身份,但其實沒有那麼簡單。很多事情他們刀劍付喪神沒辦法和安娜說清楚,一方麵是事情牽涉到很多,另一方麵就是安娜的態度,她顯然還沒有適宜和正視這個身份。
安娜不適合和任何一個人類有太過於深刻的羈絆,特彆是‘相愛’這種關係,更是應該打上一個大大的叉。
托強大自製力的福,跡部景吾之前並沒有表現出他喜歡安娜,和他有過接觸的刀劍付喪神也沒有看出這一點。這一次就不同了,他的表現雖然曲折,但是對人類心意敏感的愛染一眼就看了出來。
至於蜂須賀,雖然比愛染遲鈍,可也很快反應過來。
愛染擔心了,然而蜂須賀並沒有絲毫的擔心。愛染還是小孩子的思維方式,他不知道重點不是有人喜歡安娜,實際上以安娜存在,有人喜歡她是很正常的事情。
重點是安娜有沒有喜歡上一個人。
幸運或者不幸,安娜終其一生都不大可能喜歡上一個‘人’了——她的身份決定了這一切。這一點蜂須賀非常清楚。
即使是在安娜本丸的所有刀劍裡,蜂須賀也算是看事情非常清楚的那一個。又因為他對安娜並沒有一些同僚那樣出格的執念,所以旁觀者清,這就更清楚了。
有些事情早就已經決定,神明是憧憬,也僅僅是憧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