繪馬上的祈願, 即便是涉及到了彼岸世界, 也要分情況來處理。大部分直接讓出外務的刀劍付喪神解決就好了, 但是有些情況不在刀劍的能力範圍之內, 就需要安娜來出手了。
這不是刀劍付喪神的能力不夠,而是刀劍付喪神的能力方向決定的。刀劍始終是刀劍, 尖銳鋒利、寒冷堅硬, 這樣的存在能夠斬斷一切, 卻也隻能斬斷一切。而糾纏在此世和彼岸之間的故事, 很多都不是那麼簡單的。
糾葛的姻緣,不可觸及的夢...一切都是虛妄的真實, 一切都是不可往複的曾經。不要說刀劍的鋒利了,就是安娜,曾經學習過那麼多的東西,麵對著紛繁複雜的世界,一樣有沒有辦法解決的事情。
眾多的的繪馬很快分配好, 並沒有什麼問題。長穀部對分配進行記錄, 很快又回到工作間那邊。
安娜並沒有對此想太多,找出圍棋和棋譜來, 這是中國和韓國那邊最新的譜。她現在已經是日本圍棋第一人了——雖然有很多人因為她的年齡和資曆並不認可這件事,但是事實就是事實。
這個名號給她帶來了大量的聲望, 而聲望如同君主頭頂上的王冠, 越閃耀就越沉重, 這是必然的。於是頭頂第一人的名譽, 她不但不能鬆懈, 還得更加努力才是。
啪嗒,棋子的敲擊聲響起......
“柳安娜老師請幫忙簽個名!”
過了幾天,安娜的棋賽日,因為是國際性比賽的關係,即便不是決賽這種場合,關注的人也非常多。安娜才進入棋院,就有相熟的棋手問她要簽名。一般來說除非是一直很崇拜的前輩,否則沒有棋手相互要簽名的。
對方解釋道:“因為外甥真的很喜歡柳安娜老師,明明之前對圍棋完全不感興趣的樣子,現在卻像是一個狂熱的粉絲,每周都去學院學圍棋。果然圍棋界需要新鮮的血液,特彆是柳安娜老師這種圍棋厲害、又很漂亮的女孩子!”
旁邊有一個前輩也伸過來脖子:“哈哈哈,也給我簽一個,有一個親戚家的女孩子也非常喜歡柳安娜老師呢——她對圍棋沒有興趣,現在也不喜歡圍棋。不過她說啊,‘像柳安娜小姐那樣,在男性占領導地位的項目堂堂正正擊敗對手,憑借實力證明女性並不比男性差,難道不也很帥氣嗎?完全將柳安娜老師當成是偶像了呢!”
受人歡迎當然是好事,問過了粉絲們的名氣,連翹一筆一劃地簽名,還寫上了祝福語。
雖然日本是一個大男子主義盛行的國家,圍棋這個項目也多的是男性,但是勝者為王!當安娜用成績證明了自己,他們自然也就不把安娜是女孩子這件事當成是一回事了——日本這個國家就是這樣,當你比他們強的時候,他們可是相當放得下姿態的。
國際賽事的第一輪安娜是輪空的,因為她是種子選手。這一次是第二輪,如果能夠戰勝對手,下一輪就會移師韓國,第四輪定在中國,第五輪是總決賽,最後回到主辦國日本這邊。
按照抽簽和比賽結果,安娜今天的對手是一個熟人。
微微扶住衣襟,安娜對麵前應該說是青年的對手鞠躬:“真是好久不見了呢,高永夏桑。”
高永夏,韓國棋手,進入職業圍棋手的第二年就挑戰自己的師父,並且’以下克上‘成功。更可怕的是,在他進入職業世界的三年中,整個韓國圍棋界,無論是大前輩還是新人,都被他贏了個遍,創下了最多比賽場次的連勝紀錄。
有一段時間,韓國幾位頂尖棋手被他壓製地不開糊!
這等戰績,純粹從數據來看,就連同為‘傳奇一代’的安娜也比不上。要知道安娜當初和自己的老師塔矢行洋之間幾次交鋒,最多隻能說是沒有輸而已。至於後來,她登上日本圍棋第一人的位置,是在塔矢行洋退役之後了。
旁人不免猜測,如果沒有塔矢行洋的退位,柳安娜恐怕不可能那麼順利上位。
高永夏和安娜也算是緣分很深的一對棋手了,當時去韓國學習的時候兩人就做過對手。當時的贏家是安娜,而在之後的國際性比賽中兩個人之間互有勝負,總體而言安娜的勝率要高一點。
這次兩個人會這麼早遇上也是很稀奇了...一方麵是高永夏竟然不是這個比賽的種子選手,另外就是之前抽簽的鍋,正好抽到了。
這也是今天的棋戰引人注目的原因之一,至少有柳安娜VS高永夏這種可以擔當總決賽內容的對局,隨隨便便扯一個噱頭也能搞出聲浪來。
高永夏輕輕哼了一聲:“你是不是越來越裝腔作勢了?”
相比起安娜身邊的朋友,因為經常在一起的關係,對安娜身上發生的變化很難察覺到。就算察覺到了也能以‘人長大了會有變化’這種理由解釋,高永夏的感覺其實更加明顯。
安娜怔了怔,從棋罐裡抓出棋子:“這個嘛...高永夏桑是這麼想的嗎?”
高永夏也同樣抓棋子猜先:“現在更明顯了——單數。”
“啊!猜錯了。”安娜將棋子放了回去,然後抬頭看向高永夏:“不管我的人有沒有變化,圍棋沒有變就可以了,至少對於高永夏桑來說應該是這樣吧?”
高永夏擰著眉毛想要反駁,結果發現沒什麼可反駁的。至少對於他來說,和柳安娜之間除了圍棋,其他什麼交集都沒有。最後隻能放狠話:“如果你的圍棋是之前的那個樣子那你就要小心了,之前的你是沒辦法贏過現在的我的。”
安娜拿著白子揮了揮手:“這個嘛,不能這麼說的,這可是白子哦!我的圍棋可是有著‘執白不敗之傳說’呢!”
一般來說大家都會認為執黑比較有優勢,也有一些棋手弄出了‘執黑不敗’‘執黑先贏半子’之類的名號,很少有人執白優勢更加突出的。而安娜身上有一個顯眼的標簽,就是關於這個的。
雖然沒有誇張到真的執白一局未輸,但是輸的次數也屈指可數了,而且都是在快棋賽上。從某種情況來說,安娜確實是應對型的選手,總是能夠抓住對手一閃即逝的漏洞。而且越是攻擊凶猛,她的感覺就更加精準。這種特質使然,讓她的執白讓許多對手絕望。
高永夏深深地看了安娜一眼,冷笑了一聲。
這時候是裁判組準備時間,也是媒體進來拍照的時間。等到高永夏執黑落下第一顆棋子,之後五分鐘,媒體開始陸陸續續離場,防止打擾到這一對棋手對決。
相比起高永夏咄咄逼人的控製力,安娜的圍棋越來越渾厚飄忽了。渾厚的是‘勢’,飄忽的則是具體的落點。得益於她那越來越逆天的圍棋感覺,她在選點上簡直可怕,偏偏又是堂堂正正之師——給人的感覺,真的亞曆山大。
這個時候的高永夏就能體會到那些被他虐的懷疑人生的對手的心情了,雖然他和安娜的圍棋風格不是一回事,但是他們帶給對手的感覺都是差不多的。
顯然同樣不是什麼特彆美好的經曆。
高永夏下出自己深思熟慮的一手,安娜陷入思考。高永夏自覺這一手已經想的很清楚了,於是直起背活動了一下脖子,正好看到了陷入思考當中的安娜。
安娜當然很漂亮,業界有關於這個的段子,所示柳安娜棋手上百萬棋迷,其中超過一半完全不知道圍棋是怎麼回事兒,隻不過是喜歡她這張臉而已。這一點高永夏倒是能夠與之對應——高永夏也長的很帥,在國內外有不少擁躉,全都是追星少女。
但是讓高永夏一直看安娜是彆有原因的...他一直記得自己最開始意氣風發的時候是誰打醒了他。
高永夏這個人高傲,恰好他的能力能夠支撐他的高傲。在他初出茅廬的時候就已經獲得了巨大的榮耀,身邊的同齡人沒有他的對手,就連師父和其他的大前輩,他也或贏或輸。更重要的是那些他輸了的人他並不覺得自己他們是不可逾越的,對方的潛力早就到底,而自己才剛剛開始,打敗他們是很簡單的事。
而柳安娜就是那段時間出現,差不多的年紀,還是個女孩子,然後她在圍棋上徹徹底底地贏過了他。
有這種經曆,想要對安娜印象不深刻也很難——安娜在圍棋之外,如果不看那張太有存在感的漂亮臉蛋,其實就像是一個普通的小姑娘,活潑又多話。
但是現在一切都變了,雜誌媒體的宣傳中她似乎是女神一樣。優美矜持,一顰一笑都有著冷淡的意味。有的人可以解釋為這是女孩子長大了,可是真人相處過的高永夏很難這樣認為。
嘖,真是礙眼...就那種裝模作樣的格調!
實際上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失望一些什麼。
安娜最近的狀態非常火熱,這一局對局就像是最近狀態的縮影。感覺敏銳到了什麼地步?敏銳到了已經讓她有點苦惱了。麵對局麵,不假思索就會有一個選點,然後經過內心的計算,往往這個點就是她能找到的最好點!
也就是說,直覺走到了計算力的前麵。這不能說她計算力太差,隻是某些方麵正在急速的上漲期,以至於出現了嚴重的不協調。
“謝謝指教!”
棋局完成,貼目之後白棋贏了一目半。
複盤之後,安娜收拾好隨身包包裡的東西,高永夏表情複雜:“近藤光和你說過嗎?”
“?”安娜最近根本就沒有和近藤光聯係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