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脆弱的生命
白相的動作很快。
也有可能是她私底下暗自為今天演練了多遍,總之,等長風回過神來時,人已經在鱗淵境了。
同那個即將把她裝進去的半透明卵泡大眼瞪小眼。
這種事情,你們一定要這麼倉促嗎?
白相碎碎念道:“雖然我也沒當過守珠人,但是急從權,為今之計,當然也隻能委屈你將就點了。等這邊生米煮成熟飯了,鐘離總不能把你從卵中剖出來吧。”
她說得坦蕩。
被自己的身體悶得透不過氣的長風,聽到這裡,渾身悚然。
瘦小的枝丫不知哪裡來的力氣,生生順著羸弱的雪白胸脯,一點一點地鑽了進去。
血肉也不過是生存器具,活生生的身體也好,野草也罷,她要的,是活下去。
持明族的蛻生之法當然沒有這麼粗糙。
即使白相很想現在就把人塞進去,但她研究了一下,到底沒搞明白,這玩意到底是怎麼用的。
這麼點大的一個泡膜,這麼大隻的一個活人,這體型首先就不匹配啊。
飲月千算萬算,算到了白相偷人很好用,但偏偏沒算到她腦子不太好。
誰讓她自己去送長風蛻生了?
他的意思明明是她從速找他安排的人,送長風入珠。
在豬隊友研究的這空隙,被留在地上的少女身軀,可疑又微弱地動了一下,簡直要讓人疑心是否是一瞬間的錯覺。
但下一秒,就在白相打算死馬當活馬醫,抱著姑且一試的態度,把長風的腦袋往卵泡上按時——
一雙飽含憤怒的雙眼,仇恨地對上了白相忐忑的視線。
重重的一聲。
白相嚇得手頓時鬆了開來。
腦袋和貝殼地麵親密接觸的長風:……
她捂著沒有知覺的腦袋,緩慢地坐了起來,一字一頓道:“你、想、死、嗎?”
白相慌張地拉她起來,連聲道:“我操了,你怎麼回事,早不醒晚不醒,偏偏這個時候睜眼!你知不知道,因為你的事,咱龍尊讓人打得腦子都快出來了!”
她的動作太急,偏偏長風此時還沒辦法完全掌握這具身體,剛爬起來,就跌了回去,預料不及的白相被她伸出來的腿一絆,哎呦地重重跌在她身上。
四目相對。
白相心虛道:“我不是故意的。”
她又上前捂住她的嘴巴,“你再罵我的話,我真的會生氣,你都不知道,我今天付出了多大的風險才把你帶出來。這世上你還能再找到一個我這麼好的朋友嗎,不能了吧。”
除了最開始的那句話,長風根本就沒力氣再說第二句。
她感覺不到這具身體的存在,試著舉手,手確實舉起來了,但一點實感都沒有。
不像是在操縱自己的身體,倒像是隔著一層東西,通過彆的東西,轉而來控製它。
這感覺,就像是在打一場真人虛擬遊戲。
畫麵裡的小人,通過操作台動了起來。
唯一的區彆是,遊戲小人受傷,流血,生病,她絲毫沒有感覺。
但眼下這具身體,切切實實,是她自己的身體。
是她,但又不是她。
弱小,無助,又可憐的小野草,搖搖晃晃從衣服裡探出一個頭。
扁扁的葉片上,居然看出來一絲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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