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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人參她三歲半 浣若君 10684 字 8個月前

賀炮原來一個人可沒到理發館這麼遠的地方,看來,這是跑太遠,給彆的胡同的孩子盯上了。

小丫頭的腳步還是太慢,超生還在往前跑,想跑到賀炮身邊去。

但就在這時,賀炮突然嗷的一聲,一頭頂了出去。

那可是三個比賀炮高得多,大得多的孩子,但是,三打一,拳打腳踢的,居然沒打得過賀炮,不愧叫炮啊,賀炮打起架來,簡直就是一顆出膛的小炮彈,三個臭哥哥,全被賀炮打跑了。

賀炮屁顛屁顛的跑了回來,從兜裡往外掏著,掏出一大把玻璃球來,全遞到了超生手裡:“妹兒,玻璃球,我贏來的。”

是真的一大把玻璃球啊,五顏六色的,亮晶晶的,這麼一把玻璃球,在現在來說就是,對於一個孩子簡直是一筆巨額的財富。

“我給超生贏的玻璃球喲。”賀炮說。

超生接過玻璃球,心裡樂啊,把早晨晨福妞那句似是而非的話都給忘到腦後,心裡隻有玻璃球,一大堆的玻璃球了:“喜歡喜歡,超喜歡!”

“哥哥就是知道你喜歡,才給你贏的。”賀炮樂的手舞足蹈。

“但是哥哥以後不能出胡同哦,壞孩子會打人的。”這是超生在漂亮的玻璃球麵前,唯一殘存的理智和危機感了。

“不會啦,咱們回家玩玻璃球。”

“嗯,彈玻璃球,我要贏你一千個!”超生豪氣的宣布。

倆兄妹的褲子都快給玻璃球拽到地上去了,手拉著手,走的理直氣壯。

宋小霞經過一係列的花言巧語,四處遊說,終於替自己拉到了免費的水果,並且在自家位於鋼廠的房子裡,山寨式的乾活兒,生產出了第一批罐頭。

今天,馬不停蹄,她到百順區的百貨商店來搞銷售,福妞個小勞工,就是替她背茶水,背手提包的小跑腿兒。

且不說宋小霞。

福妞看到賀炮的樣子,堪比看到了鬼。

明明她什麼都沒說啊,怎麼賀炮不但沒生病,反而生龍活虎,還能在胡同裡跟彆的孩子打架?

伸手在自己的嘴巴上狠狠拍了一巴掌,她敢篤定,今天賀炮之所以沒出事,就是超生那個賊丫頭從她的話裡察覺到了什麼的原因吧。

再自己兩個耳光,福妞告訴自己,像今天一樣,斌和炮很可能會死的機會還多著呢,下回她不能再這麼看著了,她得伸手推他們一把,不為斌炮有多討厭,單純的,她就是不喜歡超生在帥斌炮的嗬護下,能過的那麼開心。

跟著宋小霞一起,她懷著委屈無比的心思進百貨商店裡去了。

現在,她可以努力賣罐頭,她們的罐頭沒啥成本,還便宜,肯定比陳月牙的罐頭賣的好,先讓陳月牙這個惡婆婆的罐頭廠,成個笑話吧。

家裡總共兩口鍋,裡麵滿滿的,都是燉好的魚,就出門的這會兒,媽媽居然又烙了一大遝子的燙麵餅出來。

掰開一張給超生和賀炮,倆孩子同時嗷的一聲:這餅子得多好吃啊,它不但鬆鬆軟軟,而且裡麵是一層又一層的,薄的就跟紙一樣。

看倆個小崽崽洗手的時候手都在發抖,陳月牙把餅子蘸到魚湯裡,蘸了些魚湯的鮮氣再遞給超生和賀炮。

吸收了魚肉的鮮美的,醬汁兒浸透的,筋道的餅子,把倆孩子的舌頭差點都給饞的突出來。

小孩子的記性總是一時又一時的,因為大人還沒回來,陳月牙就先挑了半碗魚肉,給賀炮和超生先吃。

彆人家都是妹妹坐著,哥哥喂,隻有賀家,新鮮了,超生非得自己挑魚刺,給哥哥喂肉吃。

沒辦法,超生怕賀炮萬一給魚刺卡著呢。

今天,賀炮在她這兒就是大熊貓級彆的待遇。

胡同裡響起一陣腳步聲,陳月牙連忙抓起幾根韭菜,就在鍋裡炒了起來。

眼看入冬月,年貨還沒下來,市場上正是啥都缺的時候,菜市場的魚檔口至少一周沒魚了,她這兒做魚吃,給何向陽聞到,準得舉報。韭菜味兒衝,能遮魚的香味兒。

不過進來的是賀譯民,隻看他褲子並不多濕到了膝蓋,這就是去撈魚了。

“全撈完啦?”

“差不多吧,就有漏網的,也不過幾條了,我粗粗估略了一下,三四百斤魚是有的。”賀譯民脫了身上的衣服說。

“你進來乾啥,趕緊堂屋裡坐著去,我給你們端魚吃。”

現在,早晚都已經要結冰了,魚塘裡不是更冷?

賀譯民在火上烤了烤自己的手,從碗櫃裡端了碗出來:“大嫂和劉玉娟倆跳水裡撈魚,凍壞了,你給她們找倆件衣裳去,我給咱們端魚。”

這麼說,大嫂和鄧翠蓮也來了?

不過,那倆妯娌熱心,隻要說有忙,不論啥前兒,她們肯定都會趕來幫的。

就在幾個孩子的屋裡,倆妯娌凍的像鵪鶉一樣,正在瑟瑟發抖。

“魚還能做罐頭?萬一做成罐頭壞了呢,多可惜,要不咱們放開了吃,把它吃完算了。”鄧翠蓮接過陳月牙遞來的衣服,抖抖索索的說。

“做成罐頭,咱就能換錢,換了錢,咱不是可以買更多的魚,翠蓮,人的眼光得放長遠點兒。”劉玉娟勸鄧翠蓮說。

鄧翠蓮聞著隔壁陣陣濃香,聽男人和孩子們在說話,就知道飯已經開始了,隻換了條褲子,馬馬虎虎的係上,趕緊跑隔壁,搶魚吃去了。

四五個大小子,六七個大人,一大鍋子的魚,就著餅,你一筷子我一筷子,瞬間見了底兒,賀德民放下了筷子,其實肚子還餓著呢,趕忙說:“孩子們多吃點,我吃飽了。”

賀譯民一看他哥就是想給孩子們省飯,連忙又從廚房把另外一大鍋端了過來,嗬,再摞一遝軟軟的餅子,孩子們筷子揮舞的就像公雞啄食一般,賀德民猶豫了一會兒,這才又重新拿起了筷子,挑了一筷子咂了咂味兒。

咂巴咂巴,孩子們丟下的每根魚骨頭他都咂的乾乾淨淨的,他那砸魚刺的功夫,貓見了都要氣的自殺。

陳月牙拎起鄧翠蓮的褲子,看□□那兒補了好幾道,又磨破了,正準備找塊布幫她戳上兩針,濕噠噠斌和帥帶著一股子冷風撲進來了。

“媽媽,超生呢?”賀帥進來,轉了一圈兒沒找見超生,於是問。

“咋從來沒見你問過你媽,進門就是問超生?”陳月牙連忙,又給兒子找衣服,翻著翻著,才發現他的另一條褲子,還在澡堂子裡放著呢。

賀帥吐了吐舌頭,不顧褲子濕淋淋的,非得要找超生。

陳月牙故意說:“外頭找去,反正不在這屋子裡。”看他那急的樣子,跟賀譯民一樣,心裡隻有超生,沒有斌炮和她,陳月牙吃醋了。

賀帥剛想出門,超生嗖的一下從媽媽身後探腦袋了:“小帥哥哥,我在這裡呀。”

“你在乾嘛?”賀帥這才發現,媽媽身後的被子裡還藏著倆呢。

超生輕輕拍著賀炮的胸膛:“噓,我在哄炮哥哥睡覺。”她覺得,隻要今天讓賀炮好好睡一覺,就不會有事啦。

福妞必敗,超生必勝,哼!

賀炮其實還不困,隻當自己是在和超生玩過家家遊戲,閉著眼睛,一副二百五的架式,正在給妹妹裝寶寶,笑的像隻狗熊一樣。

超生今天對賀炮太好,好的斌和帥都要嫉妒吃醋了。

“過來,我給你個東西。”賀帥先揩了揩鼻子,勾勾手指,眼睛亮晶晶的說。

超生立刻爬了過來,揚起頭,咬著唇,點著腦袋小狗兒一樣等著,看哥哥要給自己個啥。

“當當當,漂亮吧,給咱超生戴。”賀帥從兜裡拿出一條黃燦燦的璉子出來,掛到了超生的脖子上。

黃黃的璉子,襯著超生白白的皮膚,暖和和的好看。

陳月牙盯著閨女看了好久:“賀帥,這璉子哪來的?”這是金子啊,小家夥從哪兒弄來的金子?

“勞改農場的池塘裡撈出來的呀,還有一大串呢,彆的我原扔進去了泥塘裡了,我看這個顏色亮,就給超生帶來了。”賀帥打了個寒顫,從兜裡掏了一隻鏽跡斑斑的鋼筆出來,放在燈下仔細的看著,凍的發抖,餓的前心貼後背,但是賀帥不在乎,他替自己也撿到了個寶貝,一支真正的,英雄牌鋼筆,嗨嗨嗨。

陳月牙看著咧開嘴傻笑的大兒子,心說,廢棄的勞改農場,怕不是個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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