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我有證據。”賀帥高聲叫著說。
就這麼點小事兒,一群孩子當真了不說,賀帥據理力爭,這就變成孩子大人之間的較勁兒了。
“什麼證據,偷了就是偷了,我少了四根冰棍,這孩子拿四根,它就是我的。”送貨師傅說。
賀帥沒錢買冰棍,他手上也沒有表,滿頭大汗的跑回來,先揩著汗進了回百貨商店,然後出來說:“我問過了,鋼廠百貨商店的售貨員可以證明,我哥在她那兒買了四個雪糕,這不就可以證明,我哥的雪糕是從鋼廠買的。”
“小夥子,證據璉可不是這麼算的,萬一他在途中吃掉了四個冰棍,回來之後,又在這兒偷了冰棍呢,你們自己作證不算,難道沒聽見嗎,理發館的小夥子能作證,你就必須拿出更有說服力的證據。”付東兵說。
“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小帥,甭替你大哥開脫了,不值當。”馬大姐拉了賀帥一把說。
斌炮和雷子,錚子幾個畢竟一直盯著鬆鼠,也是一問三不知,男孩子長到他們這個階段,正是掉牙,一天跑的混身發臭,傻的可憐的時候,一個個直眉瞪眼,全跟小傻瓜似的。
唯獨一個超生說自己親眼所見,但她太小了,證詞沒人相信。
但是,賀帥跟彆人可不一樣,小夥子一點也不著急,豎起兩根手指說:“送貨師傅進了趟百貨商店,到現在為止,是15分鐘,而我大哥是從鋼廠回來的,總共花了30分鐘,咱們先看看他手裡的冰棍兒現在融化到了什麼程度,再把兩根剛剛從棉被下麵取出來的冰棍放在太陽底下觀察一下,觀看冰棍的融化程度,這事情它不就清楚了嗎?”
為了防止融化,冰棍送貨,上麵要壓著厚厚的棉被,所以它剛取出來的時候是不可能融化的,而融化的程度,要從它被從箱子裡拿出來的那一刻算起。
街坊鄰居們七嘴八舌,大家都在看付東兵,想知道這法子可不可取。
就連送貨師傅,也在等付東兵的發話。
付東兵卻問賀帥:“小夥子,你家大人呢,做什麼的?”
“我爸叫賀譯民,咱們派出所的所長啊。”賀帥說。
七八個男孩子一起點頭,同時嗯嗯。
倒是把付東兵嚇了一跳,以為這七個都是賀譯民的兒子,心說:這賀譯民不論能力怎麼樣,在床上的戰鬥力委實讓人佩服。
付東兵伸手摁停了大家,剛準備要說話,賀帥立刻又搶著說:“而且,我大概知道小於叔叔的雪糕藏在哪兒哦!”
“哪兒?”一群孩子齊聲問賀帥。
“有誰現在去趟韓家胡同的孫小莉家,肯定能看到她在吃冰棍,因為小於叔叔在和孫小莉談戀愛。”小夥子往後退著,高聲說。
街坊鄰居們一陣嘩然,轉身問付東兵:“乾部同誌,他說的對嗎?”
“如果你們想知道最終答案,我可以讓警衛員給你們演示一下,但是,從理論上推斷,這孩子說的完
全正確。”付東兵說。
一群街坊鄰居回頭看著小於,正所謂牆頭的草,隨風倒,乾部說的是王道。
馬大姐首先揚起了手:“小於,你也忒不地道了吧,你咋冤枉孩子呢你?”
送貨師傅直接去揪小於的衣領了:“走走走,哪個胡同,趕緊帶我去,這麼大個小夥子偷冰棍兒,你不嫌丟人嘛你?”
“走,咱一起去看看,孫小莉家又離的不遠,要孫小莉真在吃冰棍兒,小於,我得跟街道投訴你,讓你滾蛋,你以後甭想再給我們理頭發!”另一個大媽說。
一群人押著小於,找冰棍兒去了。
賀帥不驕也不躁,撈起棍子說:“趕緊打鬆鼠吧,不然一會兒鬆鼠該跑啦。”
一個被冤枉的孩子,就這樣輕輕鬆鬆的,被另一個給解套兒啦?
賀仝的冰棍兒眼看都要化了,從百貨商店裡出來個售貨員兒,拿了四支冰棍兒,把賀仝那四根換走了,還摸了摸他的腦袋:“快化的那個給我,這幾根好的,你們幾個吃去,這幾個孩子啊,將來必定有大出息。”
剛剛拿出來的冰棍兒凍的結實,還冒著白氣,八兄妹湊一塊兒,倆人一個,揚頭看著大槐樹,津津有味兒的,先吃,再圍攻那隻可憐的小鬆鼠。
當然,圍攻鬆鼠,賀帥帶頭,邊往上爬,他還得高喊一聲:“七大門派圍攻光明頂啦,大家一起加油!”
才多大的孩子,要不是量驚人,讀過很多書的話,怎麼可能知道七大門派,還知道光明頂。
金庸的現在才在慢慢步入千家萬戶,這小夥子就已經讀過《倚天屠龍記》啦?
付東兵心裡一念,賀譯民人不論怎麼樣,兒子教育的是真不錯。
你看他們,七個孩子整齊有序,一個上樹找鬆鼠,剩下六個把顆樹團團圍住,上麵的在搗,下麵的跟著變幻陣形。
估計鬆鼠生來也沒見過這麼大的陣勢,不一會兒就吱啦吱啦的掉下來了。
向來不說話的賀斌快的就跟一道閃電似的,縱身一躍,從半空中接過鬆鼠,就連圍觀的大爺大媽們,都得給這一直悶哼哼的小夥子鼓個掌。
太精乾了這。
……
賀譯民還在成衣廠現場值勤,畢竟案子由他負責,文物局和考古隊的人來現場,清點好所有文物,估好價之後,他才能撤出來。
這都一天一夜了,沒合眼,隻喝了幾口水,吞了幾口單位上發的奶香麵包,因為想給孩子們留著,發的方便麵圓囫圇的還在他口袋裡裝著呢。
而此刻,該回家了,他還不回,跟在耿衛國的身後,想要跟他聊一聊。
耿衛國一看,賀譯民這個官迷就是又想替自己跑職位了。
這家夥是有能力,但也運氣好的可以,買個破廠子都能發現銀庫,你就說他運氣好不好?
當然,看著憨厚,心黑的跟啥似的,一天到晚琢磨升官,可一點不委屈自己。
但是,耿衛國這次不能叫賀譯民如願啦。
的還在他口袋裡裝著呢。
而此刻,該回家了,他還不回,跟在耿衛國的身後,想要跟他聊一聊。
耿衛國一看,賀譯民這個官迷就是又想替自己跑職位了。
這家夥是有能力,但也運氣好的可以,買個破廠子都能發現銀庫,你就說他運氣好不好?
當然,看著憨厚,心黑的跟啥似的,一天到晚琢磨升官,可一點不委屈自己。
但是,耿衛國這次不能叫賀譯民如願啦。
“賀譯民,差不多就得了,我知道你年齡大了,35了,不想再呆在所裡,整天不是抓嫖.娼就是處理看女人屁股的流氓,憋屈,想辦案子,但你進公安係統才多長時間,一年時間,你讓我怎麼提撥你,我要讓你進縣局,你讓那些辛辛苦苦在基層乾了十幾年的同誌們怎麼想,他們的汗水難道是白流的,咱們是得講能力,但是,也得將資曆,凡事總得公平著來?”他說。
賀譯民笑著說:“耿局想錯了吧,升職的心思我真沒有,但我就想問問獎勵啥時候下來?”
“啥獎勵?”耿衛國問。
“發現銀庫的獎勵啊,這筆錢得從省廳往下撥,您替我催著點兒,我們家剛買的廠子被咱們推平了,縫紉機都埋裡頭了,這個也必須給補償,我們倆口子指著這個廠做衣服養孩子呢,省廳必須給我們賠錢,要不然,我們全家就該揭不開鍋了。”賀譯民又說。
耿衛國看了賀譯民半天,大拇指豎起來了:“賀譯民,你可是我見過最不好麵子的男人,居然還能催著要獎勵,得,我現在就去催這事兒,你等著吧,晚上我給你消息。”
一般的男人大大咧咧,忙了工作就顧不了家,顧了家就難免有點小器吧唧的,讓人瞧不起。
但賀譯民不是,他可是升官撈財兩不誤,小器的不得了,該占的便宜一分都不能少,偏偏人家走在政策內,你還拿他沒辦法。
給耿衛國揶揄了一回,看他把張大民趕著,親自去跑獎勵了,賀譯民這才回家。
他早就知道付東兵跑自家去了,而且,也知道付東兵跟付敞亮倆父子之間似乎有很深的成見。
對於付敞亮那個人吧,賀譯民其實也很迷惑。
超生說他跳廁所救人的時候,義無反顧,陳月牙說牆要倒的時候,是他一把賀雷給扔了出去的,而且,要不是他撲倒翠蓮,還得有幾條人命,可見付敞亮的臨場預判是很準的啊。
那為什麼在戰場上,他會兩次害死跟自己並肩作戰的戰友呢?
熬了一天一夜,賀譯民也暈乎乎的,但覺得萬一領導在家等著,自己應該搞倆下酒菜招待一下,所以搖搖晃晃跟夢遊似的,就跑到百貨大樓旁邊的國營熟食商店裡,賣豬頭肉和花生米去了。
不過,就在交票的時候,賀譯民突然一轉身,就看到一個,隻在他們公安內部流傳著的,一張照片的側麵。
這人的鬢角上,長著一枚特彆大的大痦子,就是類似於寄生蟲的那種痦子。
身為公安,賀譯民既然耿耿於懷想進縣局,還是因為,他自信自己偵破案件的能力一流,能把案子辦的比彆人好的緣故。
就好比這個長著痦子的人,賀譯民看過那麼多卷宗,而且這個人的卷宗也隻看過一次,但他隻是一麵之緣,就想起來了,這是個窮凶極惡,正在被全國通緝,隻要抓到,就能獎勵一台電視機的殺人犯。
這還不是個普通的殺人犯,他是個退伍軍人,還是個上門女婿,在部隊上乾了十年,回鄉之後,因為沒津貼了,轉業也沒辦好,
懷想進縣局,還是因為,他自信自己偵破案件的能力一流,能把案子辦的比彆人好的緣故。
就好比這個長著痦子的人,賀譯民看過那麼多卷宗,而且這個人的卷宗也隻看過一次,但他隻是一麵之緣,就想起來了,這是個窮凶極惡,正在被全國通緝,隻要抓到,就能獎勵一台電視機的殺人犯。
這還不是個普通的殺人犯,他是個退伍軍人,還是個上門女婿,在部隊上乾了十年,回鄉之後,因為沒津貼了,轉業也沒辦好,
在家務農,被丈人丈母娘欺壓的厲害,於是衝動之下,乾了五條人命。
用檔案上的話說,此人反偵察能力極強,而且現在這個年月還沒有全麵禁槍,隻看他的腰間,鼓鼓的一包,賀譯民可以斷定,那就是槍。
偏偏要命的是,賀譯民把所裡唯一的佩槍給張大民,值勤用了。而他呢,穿的還是製服。
不動聲色的接過自己的東西,轉身出門,跟殺人犯隔了一條街的往前走著。
那家夥時不時在回頭看,手一直摁在腰上,顯然,也注意到賀譯民了。
這是城裡頭,拐個彎兒就是公安中央縱隊分隊的大門了,說巧不巧,付敞亮剛剛辦好手續,背著自己的鋪蓋從大門裡走出來。
賀譯民一看見付敞亮,立刻鬆了口氣:“隔壁那條街上,有個穿著黑背心兒,絨褲子,麻布鞋,鬢角有顆痦子的男人,趕緊跟著,我找個地兒換身衣服去。”
雖然付東兵一直覺得兒子不行,但是,現在賀譯民孤立無援,又正好碰到了全國通輯的,窮凶惡極的殺人犯,還必須跟付敞亮打個配合才行。
所以,這倆人又走一塊兒,辦案子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