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內心瘋狂祈禱,但是既定事實已然是無法更改。
當看到山腳下河岸邊躺著人時,吳舒芬眼前一黑,差點沒當場昏過去。
臉色死白,口唇泛青,不是趙洋又能是誰?
趙保順畢竟見識稍微多一點,還能勉強保持冷靜,但是任由他是鐵打人,在看到自己親生兒子死在自己麵前,也難以維持住一貫表情。
沒有呼吸,沒有心跳,沒有體溫……什麼都沒了。
再三確認之後,趙保順瞬間就崩潰了。
“洋洋!你彆嚇爸爸啊!”
怎麼好端端一個人,隻是出去了一趟,就這樣說沒就沒了呢?
“洋洋!洋洋!”吳舒芬癱坐在地上,已經徹底說不出話了,隻是不停呼喚著自己兒子名字。
可是這個時候,躺在地上少年已經永遠無法給予回應了。
整整半天時間,吳舒芬和趙保順都呆呆坐在河床上,不吃飯也不喝水,任由彆人如何去勸,夫妻兩個就隻有一句話——
“洋洋他隻是睡著了,他會回來。”
眼前這一切隻是噩夢而已,等夢醒了,一切也都過去了。
看著癡癡傻傻兩人,饒是平常看不慣兩人做派村民們也不禁心有戚戚。
人就是這樣,容易同情心泛濫。
平常哪怕再痛恨一個人,當對方落難了,也會忍不住將前塵往事都一筆勾銷。
隻是他們選擇性遺忘了一件事,對於劉洋來說,吳舒芬和趙保順是慈父慈母,但對彆人孩子來說,兩人就是披著狼皮惡魔。
為人不仁,行跡惡毒,難免會遭報應。
*
現在已經是六月份,天氣已經漸漸熱了起來。
哪怕吳舒芬和趙保順再不想接受現實,他們也得把趙洋屍體帶回來,不然話,過不了多久人就臭了。
到時候下葬時候,連個全屍都留不下,那也太慘了一些。
直到這個時候,趙文浩才知道那天究竟發生了什麼。
事情倒也不複雜,就是趙洋早起外出時候,偶然間遇到了幾個同村小夥伴。
正處於青春期小孩子嘛,總是那麼沉不住氣,這邊剛有了好事,那邊就恨不得分享給全世界。
趙洋也不例外。
從他口中得知他今天是要去乾一件大事兒、乾完就能變成“大人”之後,一眾小夥伴頓時就興奮了,並且紛紛表示要圍觀。
但凡是能跟趙洋玩兒到一起,都是附近出了名二流子。
上到十□□、甚至二十出頭,下到十二三歲,林林總總加起來差不多有五六個。
而那些正常孩子,壓根就不往他們跟前湊。
不隻是想要圍觀,有那麼一兩個年紀大一點,甚至還想親自上陣。
在他們心裡,這就是跟小夥伴打聲招呼事兒,畢竟幾人壓根就沒把雪衣當成人看。
“第一次肯定是你,但是後麵能不能看咱們兄弟一場份上,讓我們哥兒幾個也跟著爽爽?”說起來,他們也沒接觸過女人呢。
一開始時候,趙洋本能有些抗拒,畢竟誰也不願意做這種賠本生意。
但是很快,他就在一聲接著一聲“洋哥”裡淪陷了。
長到這麼大,他還沒享受過這種眾星捧月感覺,這可能就是他爸說那種人上人待遇吧。
實在是沒抗住,趙洋稀裡糊塗就被哄點了頭。
當時是在早上,田埂那邊人比較多。
就算再沒有羞恥心,趙洋他們也知道自己計劃事兒不能擺在明麵上。
“這樣吧,我知道那死丫頭做完農活,中午回家時候會路過一片小樹林,到時候我們再那兒埋伏,然後……嘿嘿……”
似乎是腦補了那個畫麵,趙洋渾身血液都沸騰了起來。
幾個人一拍即合,決定就按他說辦。
有了那麼大一顆糖在前麵吊著,幾人自然是以趙洋馬首是瞻。
趙洋說什麼,那就是什麼!
或許是心中期待感過於強烈,幾人覺得時間過實在是太慢了。
感覺都要等急死了,結果一看手表,喔謔,才二十分鐘不到。
這得等到猴年馬月去!
此時,幾個血氣方剛小夥子眼珠子都是紅,他們哪兒能經得住這種折磨,相互商量了一下,幾人決定先去河裡泡個冷水澡,先去去火氣再說。
再然後……
趙洋就這樣莫名其妙被淹死了。
“幸好沒讓這群混蛋得逞,不然話雪衣那女娃娃就被這群畜生給糟蹋了。”
聽完整個過程之後,趙文浩母親忍不住狠狠唾了一口,他父親也厭惡皺起了眉頭,顯然是非常瞧不上趙洋這種行為。
“唉……苦命孩子。”隻是到頭來,他也隻是深深歎了口氣而已。
哪怕心中煩不行,來人家家裡吊唁時候,還是得裝成傷心樣子。
家家戶戶都是如此,所有人都隻是粉飾太平而已。
“你們彆太傷心,不然話,趙洋這個孝順孩子走了也不安穩……”
由於四周都是吵吵鬨鬨,所以並沒有人注意到趙文浩怪異表情。
不知道為什麼,他總覺得一切都過於巧合了。
那河水其實並不深,而且流量很小,就比小溪稍微大了一點,趙洋從小就在那裡麵遊,對那個河段要多熟悉就有多熟悉。
怎麼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這個時候出事?
再結合之前雪衣說話,趙文浩很難不去在意。
實際上,這三天時間下來,他整個人都快瘋了。
就在趙文浩陷入極度糾結之中時候,靈堂那邊很快就又出了狀況。
“咣當”一聲,麵色蒼白吳舒芬一把將眼前果盤掀翻。
“滾!你給我滾出去!”
看著麵前女孩,吳舒芬隻覺得一口惡氣堵在了心口:“如果不是你,洋洋怎麼會死?”
事到如今,她依舊不懂得反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