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王抱拳道:“臣弟明白。”
收拾完物品,祝王夫婦快馬上路,連夜奔向京師。信王目送著二人遠去,神情陰晴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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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信王府待了半月,半個大晏朝的大夫都被信王找來了。一開始皆是期待滿懷,最後悻悻落空。
“王兄,我這眼睛應當是醫不好了,王兄不必再尋大夫來,都是徒勞。”季王語氣輕緩,嘴角微微揚著,倒無半分傷感。“雙目瞎了並不可怕,我還有雙耳、雙腿,我還能做許多事。”
樂觀燦爛的笑容掛在季王臉上,旁人看罷,都覺得心憐。
費了這麼大的周章,還是無功而返,信王也漸漸放棄了,他看著季王眼上的白紗,承諾道:“九弟的這一雙眼,是王兄欠下的,日後九弟若需要我,就算是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
季王要的就是這一句話。
她輕輕地點下了頭,又道:“在王兄府中叨嘮好久了,臣弟想念府中的花花草草,想用過膳食之後便出發回府。”
先前大夫說殘毒於身,需在信王府中治療,到現在身上的殘毒已清,不會損傷性命,信王自然沒有什麼好擔憂的,想了想,便同意了。
該做的他都做了,外頭與京師不會再詬病什麼的。
“九弟再歇一會兒,王兄這就去備車馬。”
“好。”信王一走,季王如蒙大赦,臉上乖巧的表情立馬煙消雲散,肩頭都頹了下來。演戲當真是一件累人的事。
信王明麵上灑脫豁達,大大咧咧,心確實極細的,季王怕隔牆有耳,不敢表露太多自己的情緒也不敢說過多的話。隻是喊了幾聲餓,催促譚福加快快去取早膳。
譚福加知情,知道季王心中所想,吩咐丫鬟取來早膳後便獨自入內伺候季王用膳。
那些丫鬟立在外頭,不會擅自打擾,也不擅自離去,充當信王的眼線。
“王爺用膳吧。”譚福加將備好的飯菜放在季王身前的桌上。
“我自己來。”雙目雖然看不見了,但凡季王能做到的事情,她一定親力親為,沐浴更衣都是自己來,吃飯這等事更不必說了。
譚福加將摻了冰糖的荷花粥放在季王麵前,將湯勺擺置方便她拿的位置。
若要吃小菜,她會出聲讓譚福加夾道她的小勺裡,然後送入嘴中。
今日為了趕時間,她索性連小菜也不吃,飛快往自己嘴裡送著荷花粥。
“昨夜老奴就殿下說過,晚上要多吃些,不然早上起來胃裡空空,會很餓的。現下要吸取昨夜的教訓,多吃一些,不然午間又會餓肚子。”譚福加候在一旁,有一搭沒一搭地說些什麼,儘數是說給外頭那些待命的丫鬟聽的。
譚福加這些話說完,季王也放下了勺子,拿起一旁的濕帕子擦擦嘴。那麼大的一碗荷花粥,她喝的一滴不剩。
擦完嘴,她將用過的早膳朝前推了推,壓抑著著急地心情道:“我們是不是要走了?”
其實她是在催促譚福加快點離開。
“我去看看車馬是否備好。”最後時刻反倒是急不得,譚福加出去詢問情況。
又過了半個時辰,一行人才施施然地從王府啟程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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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王瞎了?”乾清宮內,皇帝夏時雍聽著祝王的奏稟,大為吃驚。邊遠封地的皇子遞入京中的消息少,他也甚少關心,但總歸是他的孩子,聽聞這般噩耗,不免怒了:“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夏容溫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詳細地敘說了一遍。
皇帝聽罷勃然變色:“那名樂師的底細可查清楚了?竟敢當眾行刺皇子!他究竟是何人?”
“查清楚了。信州官衙的記錄在此。”夏容溫將調查結果遞給萬盛帝。
夏時雍看罷,猛然將奏章甩在桌上,雷霆大怒道:“和平盛世,竟還有如此小人,因一己之私公然行刺皇子,膽子也忒大了。傳朕旨意,將這個無君無父之之人處以淩遲之刑,其九族亦誅。李奎,這件事你差人去辦。”
“是。”司禮監掌印太監李奎上前應道。
又想起季王救兄之事,萬盛帝的怒意平複了些,嘴角隱隱有些笑意:“這個季王平時唯唯諾諾,關鍵時刻倒會挺身而出,有朕的善心。該賞!”
“兒臣請求父皇召集天下名醫彙於季州,九弟的這雙眸子興許能醫好。”
“允了。太醫院的院使陸鐘跟隨朕多年,他的醫術了得,天下更是鮮少人能及。朕便派他到季州去,宣兒的這雙眸子定能保住。”
“兒臣替九弟叩謝父皇。”夏容溫跪下磕了一個頭。
皇後陸氏一直在旁側默默聽著,柳眉一直擰著,待父子二人說完,出聲道:“宣兒年紀也不小了,上次陛下不是說要與她甄選王妃麼?此番她受了傷,倘若有王妃在身側照料,陛下與臣妾遠在京城,也能放心些。”
“皇後說的是,你不提朕都忘了,李奎,立馬讓禮部列一份名單出來,朕要替宣兒甄選一位賢良淑德的王妃!”
“奴才遵旨。”李奎低身應道,即刻出了乾清宮。回到司禮監,他召來了一個伶俐的小太監,遞給他一個囊袋與一張紙,吩咐道:“你去宮外,將這個囊袋到紙上所寫的位置上。萬不可有閃失,若有差池,咱家要你的腦袋。”
“老祖宗放心,小的就是把命丟了不要,也不會讓這個囊袋有半分差池。”小太監點頭哈腰應道。
“去去,快去!拿著咱家的牌子去,路上有人膽敢攔你,先斬後奏!”
“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