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霖熙正思念著,身後的門輕輕地被推開了一條縫,她身子稍稍一偏,目光投向門縫處,一個人閃身進入,走到裡間來,此人正是李譽名。
“怎不在床榻上好好休養?來這裡作甚?”見李譽名擅自下床亂走動,夏霖熙不悅地皺起眉,嘴上這麼說,關心還是溢於言表,她走近李譽名,攙扶住她虛弱的身子。
“不放心,來看看。”李譽名揚起一抹乖巧的笑,任由夏霖熙帶著她走到扶手椅旁坐下。徐江菡給她治療之後,她的體力已經恢複了許多,完全可以下床行走。她躺在床上牽掛著這廂的情況,又睡不著,索性過來瞧瞧。公主殿下讓她不要亂動,她乖乖坐著便是。
“好吧,我信你們。”沉默了許久,章婉青終於做出了抉擇,鐵證如山擺在眼前,她不得不信。
其餘幾人見邁出的第一步成功了,互相對望了一眼,笑意浮上了臉龐。
章婉青頹然駝下的脊背挺直了起來,她腦中忽然想起了一個問題,小心翼翼地朝著季王問道:“祝王殿下......是不是有危險?”
皇帝不喜皇後母子,現在又迫不及待地對皇後下手,那下一個目標豈不是祝王?
“是。”徐江菡搶在季王說話前開口,她按住季王的肩頭,示意她不要說話,她會替她將事情解釋清楚:“陛下的下一個目標就是祝王,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祝王殿下同太子爭鬥這麼多年,他隨便扣一個大不敬之罪,便能將祝王一脈根除。隻不過現下母後剛剛離世,他很忙,事情很多,不會立馬做這樣安排。
頓了頓,徐江菡繼續道:“我們必須這段時間裡將祝王殿下解救出來,前提是,祝王要知道這一切的真相,對皇上、皇權、皇宮徹底死心。否則,以祝王殿下的性子,苦心經營了這麼久,他還會同太子爭得頭破血流的。從今日起,他們爭得越狠,祝王便離死亡越近。”
夏霖熙抿著唇:“要做到這一點,並不容易。你是三哥最親近的人,我們要從你這邊入手,成功的幾率才會大大提高。一個時辰以前,就算你不來找我們,我們也會去找你的。”
祝王的性子,沒人比章婉青更了解,聽著她們的擔憂,她深有同感,也立馬明白了自己應該怎麼做。
“我明白了。”說罷,章婉青低下頭,眼裡水汽氤氳,嘴角掛上了釋然輕鬆的笑。她又做出了一個決定,而這個決定讓她全身心有了前所未有的舒暢與輕盈。
她的雙眸被堅定填滿,手攥成拳,一字一句道:“我會不顧一切地說服祝王退出這場皇位之爭,一屋二人三餐四季,看多了勾心鬥角,方知平淡是真。”
她望向季王,起身朝她行了一禮:“如若有一天,季王殿下榮登大典,還望縱我二人歸隱山野田園,做一對與世無爭的閒散夫婦,婉青在此謝過!”
季王一怔,隨即也起身,這一次,徐江菡並沒有阻攔她的動作。季王走前,麵朝章婉青彎腰回禮,認真而肅然地承諾道:“如若真有這麼一天,臣弟定當護佑王兄王嫂一生安定無虞。”
章婉青走了,回乾清宮照顧祝王。經此一遭,她已經想明白了,榮華富貴都是浮雲,一生安康,相守相依才是珍貴。
“時辰差不多了,我們也要去乾清宮哭喪了。”鐘聲再次響起,皇親貴胄、王公大臣從四麵八方趕來,慈寧宮裡頭的燈也一盞接著一盞地亮起。
太後也被外頭的吵雜吵醒,一問才知是皇後去世,白發人送黑發人,這對她來說是一個極大的打擊。
在這個皇宮裡頭,季王掛心的人不多,太後是排在前頭的一個。前世若非她幫自己說話,恐怕前世的自己死得更早。驚聞噩耗,太後難免傷心過度,她不放心,要過去瞧瞧。
“皇姐先去吧,我與阿菡去看看皇祖母。她那麼喜愛母後,一定很傷心。她老人家身子又不好,我怕她舊傷複發。”
“好,我先過去,你們去看皇祖母。至於你,好好回去休息!”夏霖熙說完,轉身麵朝李譽名,指了指她,用不容反駁的聲音道:“現在沒你什麼事了,不要亂跑亂動,我送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