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筠知道這個班級的班風肯定是沒有以前的班級好,但是也是沒有想到如此之差。全班二十八個人, 隻能說是良莠不齊, 班上將近一半的人是不想學習的, 大概都是為了混日子選擇了走藝術的路。
“大家都看一看, 都拿出自己的作業本做一做。”數學老師在上麵講,下麵隻有零散的幾個人回應,數學老師也不管,繼續講下去。
班上的老師大多數還教彆的班, 藝術班的文化課是不和其他班級一起排名的,等到高二,藝術班就不怎麼上文化課了, 所以老師們對他們基本上也屬於不怎麼管的狀態。
但紀筠對自己還是有標準要求的, 她上課還是像上學期一樣,該學的時候還是要學的, 不能夠因為她是藝術生,就降低對文化的要求。
數學老師還是有些欣慰的, 知道這個學生的情況不大一樣, 這樣的班級一般老師都沒有什麼動力, 師生關係就是這樣, 學生積極,老師也能積極。
帶藝術班的事情,大部分老師都不大願意,雖然時間短,但老師也都是有追求的, 尤其好學校的老師。
歹竹裡頭出好筍,他就是看著這個學生的份上,也要好好上完。他也就不怎麼管其他人,講完之後就會看一看紀筠,她沒問題了,然後再繼續講下去。
下了課,數學老師也不拖堂,快速收尾走人。
“紀筠,英語做好了嗎?借我抄抄。”後頭的女孩戳了戳紀筠的肩膀。
紀筠不動聲色地把椅子往前麵挪了挪,翻出英語試卷遞給她。
因為藝術班流動性很大,上課的時間也短,所以就不安排同桌了,一個人一個位置,有時候特長生要集中訓練,除了美術和傳媒學校可以安排老師,幾個特長生都沒辦法安排老師,隻能他們自己去校外訓練,他們請假就很容易,說一聲訓練就可以了。
他們能考進H外,肯定也是有過人地方,憑借著這點聰明才智,稍微學一學,再加上他們是藝術生,覺得也夠用了,就會開始懈怠。
也難怪老林得知她選擇藝術的時候,委婉地向她表示,最好兼選。
紀筠耳邊都是嘈雜的聲音,也不由得歎了口氣,現在後悔也來不及,隻能靠自己自律一點,定了定神,繼續寫數學試卷。
“紀筠,你這麼認真乾什麼?去不去小店?”蔣依蕊又拍了拍她。
紀筠心底隱隱有怒氣,她不喜歡隨意被彆人觸碰,也不喜歡被人打擾,就算張佳妍這樣話語比較多的,也不會在她學習的時候去騷擾她。
頭也不抬,皺著眉道:“不去。”
在她這兒碰了釘子,蔣依蕊也有些不愉快,她態度都這麼友好了,紀筠還是這幅不冷不熱的樣子。
紀筠在班上沒有什麼要好的朋友,不遠也不近,她性格平淡,不容易親近但也不容易有矛盾,但和高一七班的同學都還保持著不錯的聯係。可能這個年紀覺得沒有同伴感覺很尷尬,紀筠卻是習慣了做獨行俠。
張佳妍也會時不時來找她玩,總是會吐槽他們國際部的老師,有些外國人就是在國外混得不好,跑到中國來撈金,實際上沒有半點水平,在那邊瞎教。
藝術班是沒有副課的,每天上午四節主課,下午一節主課之後全是繪畫課,繪畫老師是專門從外麵請來的,這一屆是個女老師,姓李,三十多歲但至今未婚,性格有點吹毛求疵。
說實話,紀筠不是太喜歡她,她的要求太一板一眼,和黃老師當初教她時任由她發揮截然不同,不光如此,像紀筠這樣,風格已經有雛形了,畫工畫技都是有跡可循的,她一定要所有人按照她的標準來。
因為她刁鑽尖銳的性格,班上的同學也瘋狂給她起外號,什麼滅絕師太,老女人。男生更過分一些,因為她沒有結婚,會叫她老處女。
如今剛開始,所有人功底都不一樣,都是從最基礎的開始教。紀筠並不喜歡她方法,本來老師指導入門,鑽研靠個人,怎麼可能每個人用一樣的風格一樣的技巧,那叫模版。
上了一個月的基礎課,這個月開始用顏料了,還是從畫蘋果開始。紀筠記得自己剛學的時候,黃老師是帶她出去畫的,先畫天空,他說畫畫也是生活,你首先就要有感受,不然畫出來的就是死東西。
“紀筠,借我一點白色。”二話沒說,就拿起她的白色顏料撈了一坨。
紀筠看著白色顏料裡混雜的彆的顏色,無端的火大,本來白色顏料就是比彆的顏色用得多,她經常畫,所以白色每回都會買上好幾個。並且還不能用帶有彆的顏色的刷子去挖,太容易進顏色了。
紀筠認真地說道:“你下次可以不要用帶彆的顏色的刷子挖我的白色嗎?裡麵都是彆的顏色。”
她彎下腰,把混進去的顏色一點一點挑出來。
來人好似不當一回事,笑嘻嘻道:“彆這麼小心翼翼,反正白色都是要混合彆的顏色的。”
紀筠有些無力,把白色弄乾淨以後蓋好,不想再說什麼。
李穎一個個看過來,在紀筠身後駐足停留,眉頭緊皺,好一會兒才走開。
“有些人,彆以為自己學過畫畫了,就覺得自己畫得好,你以前學的和要參加的藝考是兩碼事,不按照老師的來,以後有得你哭。現在基礎薄弱沒什麼,要按標準的來,以後考試才不出差錯。”李穎眼睛若有若無地瞥向紀筠,暗示的意味很明確。
紀筠不搭理她,繼續畫自己的。
全班都知道她說的應該是紀筠,其實剛開始他們第一次見到紀筠畫畫的時候,都是把她排在了心裡的No.1,她畫得是真的好,可是李老師卻好似不欣賞,著實讓藝術班的學生懵了一下,不知道該相信自己的審美還是相信老師的眼光。
李穎見她這幅油鹽不進的樣子,感覺權威受到了挑戰,心裡頭憋著一口氣,點評學生畫作的時候,畫得不如她的也能得到一兩句好話。
“這個畫得還不錯,線條的處理還可以。”
“光和影畫得不錯,就是……”
輪到紀筠這幅,李穎的臉色就一變,薄薄的嘴皮子不斷張合:“我上課沒有說過該怎麼畫嗎?為什麼總是不按照我教的走,覺得自己懂一點就可以無視老師了嗎?這畫得是什麼狗屎!這種畫拿去藝考,評委能給你幾分……”
私下裡大家不少人都吐槽過老女人,罵起人嘴巴太刻薄,一方麵又覺得藝術家好似都有些性格上的毛病。
但紀筠不能忍的是,她說她畫的是狗屎,這不僅是侮辱了她,還是在侮辱她的老師,紀筠絲毫沒有被老師訓斥的尷尬和羞愧,隻是捏著刷子的手用力了幾分,眼神倔強,嘴巴抿了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