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武譚和陶殷,兩大男人,進了這屋子,就是局促了許多。手腳都感覺不知道往哪放。感覺這屋子,就和安瀾一樣,又嬌又軟。
安瀾微微笑了笑,坐在床沿邊兒。
安武譚心裡揣著目的,這人來了,左右心虛的望了望,便開了口,“閨女啊,你身上有沒有什麼值錢的?”
“爹,你一來就和阿妹要錢!”陶殷一聽,當即皺了眉,不悅道。
安武譚瞪了一眼陶殷,你懂什麼,你爹要拿去當了,咱們一家回家。就你這傻小子,拿著好東西出門,被騙了還幫人數錢呢。這事,隻有你爹能乾。
咳嗽了一聲,安武譚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要錢要慣了的樣子。
主要還是想顧著閨女的心思,當麵說閨女成了下堂妾,咱們一家回家,怕閨女自己心裡不好受。
安瀾知道自己爹的性子,這個家,由爹當家,那是有今天沒明天的。
“爹,我的包袱裡有個錢袋,裡麵的數兒你自己看。還有個玉鐲。”錢袋裡的錢,安瀾沒看。但應該足夠這個家支撐許久了。
至於那個玉鐲,安瀾知道,爹是個混性子,花錢沒個數。一旦沒錢了,就當衣服,賣家裡的物件兒。
爹再混,年紀也大了,安瀾自是想爹吃穿好的。
錢袋兒,玉鐲,安武譚點了點頭,那個玉鐲一定要趁早當了的。隻是,安武譚望著自己閨女,又道:“你那狐皮子還有衣服,也給爹吧?”
安瀾一愣。
就連陶殷都驚訝地望著自己爹,剛剛爹向阿妹要錢,他就很不開心了,現在爹怎麼連阿妹的衣服都要當?
空氣一下安靜了,尷尬的就連安武譚都忍不住咳嗽一聲,隻感覺自己剛剛說了哪些沒羞沒臊的話。
抿了一下唇,安瀾道:“爹,我帶回來的山參,你可當了?”
打破了安靜
安武譚下意識就回,“沒呢。”話一出口,安武譚就在心裡默默補了一句,要是閨女你說當,爹馬上就把那山參拿去當了。
那山參要留著給閨女補身子,那山參要留著給閨女補身子,那山參要留著給閨女補身子,一連在腦子裡想了好幾遍。
那山參,安武譚是真想當。
安瀾見爹沒把那山參當了,抬眼望了一眼爹,又收回了目光。爹一向混,但安瀾知道,爹在一些事上,是拿捏得清的。
平日裡走雞遛狗,罵貓罵狗的,但不會真惹上什麼大官。安武譚自個兒不怕蹲大獄,但怕牽扯到安瀾。
想到了什麼,安瀾眸子裡多了一份柔光,瀲灩著,卻被垂著的眼眸與纖長睫毛遮住了。斂了剛剛一絲的情緒,安瀾不由自主,在人看不見的地兒,晶瑩潤澤的粉色指甲掐了下如蔥玉似的纖細手指。
不疼,隻是一種習慣。
不當山參,卻要她的衣衫。拋開那雪狐皮不說,安瀾的衣裳,雖然素淨,但麵料以及上麵的繡工,都是一等一的。
兩個字,值錢。
安瀾抬頭,望著安武譚,“爹,衣服當了,我穿什麼?”
回家種地還穿那麼好的乾嘛。安武譚望著安瀾,沒吱聲。那衣服不當,回了祖籍,也不適合穿啊。一看就不應該出現在祖籍的東西,那穿著,不是天天遭賊?有銀子也不能這樣顯擺。
不是說不給閨女好衣服穿,普通好的就好了。哪像永安侯府裡的衣服,還繡金線銀線。
安武譚沒吱聲,一旁的陶殷卻也罕見的沒出聲。他是傻,但一顆心是通透的,爹平日裡疼阿妹疼的像眼珠子似的,總覺得怪怪的。
安瀾見爹不說話,父女連心。爹想的,不知怎地,安瀾意會到了。
這次她回來,一開始有秀娘的事兒,爹自己心裡虧,一想著解釋。就一時沒問她回來的原因。而和碩懿慧公主下嫁永安侯,一定是沸沸揚揚人人皆道。
爹怕是覺得,自己逃了那永安侯府。
不,不是逃。安瀾發覺自己用錯了詞,是被永安侯府掃地出門的下堂妾。
“爹,錢袋、玉鐲還有衣服都在包袱裡。”安瀾鬆了口。
安武譚見閨女答的那麼快,有些反應不過來,哦哦了兩下。
“雪狐披風就掛在那。”
安瀾又道。
安瀾鬆口的極快,安武譚還沒反應過來。
而後,安武譚反倒愣愣來了一句,“那閨女你穿什麼呀?”
這一出口,安武譚頓時覺得自己問了個蠢話。
安瀾卻微微笑了笑,罕見的露出了一抹天真俏皮之態,“當然是爹出銀子買新的。哥哥也要陪我。”
“好!”一聽能陪妹妹,陶殷開心的應了。小時候,娘幫人洗了好久的衣裳,下雪,手都皸裂了。攢了幾個錢,娘、阿妹還有他,三個人就上街。
娘問,是買糖塊他們兩個人分著吃。還是給阿妹買一雙新繡花鞋,村裡的女娃子都有,隻有阿妹沒有,都笑話阿妹。
阿妹咬著指頭,不吱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