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一番嚴厲語句,倏而一下又恢複了之前的親和,“侯府規矩極多,這大小事都有記錄的。我這有幾樣極補身子的藥,你且拿去。好好溫養了身子。”
幾樣錦盒由丫鬟端至了安瀾麵前,安瀾望了一眼上方的公主,安瀾沒有動。身後彩浣倒是從丫鬟手裡接過了錦盒。
“咦?”
彩浣發現這些錦盒的下麵還有一個托盤,裡麵是一件衣服,像是侯爺的?“裡麵怎麼還有件衣服?”彩浣小聲嘀咕。
安瀾坐在椅子上,沒有動沒有說話,柔媚的小臉一時竟瞧不出神色。在彩浣那一小聲嘀咕後,安瀾“嘩”一下起身,竟也沒同公主行禮也沒說一句話,徑直向門外走去。
被安姨娘動作驚了的彩浣,一時愣住了,安姨娘怎麼不行禮就走了?不怕公主怪罪嗎?彩浣瞧了瞧安姨娘,又看了看公主,手裡托著東西向嘉錦行了禮,“奴婢退下了。”接著便趕忙追上安姨娘。
待一主一仆出了屋子後,坐在主座上的嘉錦,眼睛裡劃過一抹明色,是個沉不住氣的。
稍稍打壓一番就如此。
嘉錦如此想著,但心底也是升騰起了一種不知名的快意,沒來由的快意,主母打壓小妾的快意。人的天性如此。而後察覺到了這種情緒,嘉錦心一冷,稍稍冷靜了下來,也有一絲懊惱。
諸多情緒,隻在一瞬間。但滋味頗多。
絲絲懊惱,嘉錦斂了情緒。
一旁的柿嬤嬤瞧見了安姨娘的樣子,公主嫁永安侯府,也不能一直當個天真的女兒,總是要成長的。所以那衣服的事,柿嬤嬤也就撿了個合適的時候告訴了公主。
待出了公主的屋子、院子
安瀾在前頭走著,身後的彩浣抱了一堆看著就金貴的東西跟著,一路惹了不少人的眼。
覺著安姨娘是生氣了,彩浣咬了咬嘴,也跟著道:“公主也真是的,生病了吃藥還要管。”
“話說,安姨娘,公主為什麼要給你一件衣服?”
彩浣又接著道。
出了公主的院子,安瀾的步子便平緩了許多。這冬日的暖陽映著寒氣,安瀾倒是沒答。
這衣服最終還是被公主用來打壓她了。這一記力道不輕不重的,安瀾在前頭走著。蒼白小臉兒,這寒風倒都被羽緞擋住了。待走近了小徑,隱約飄著冷梅的香氣。
“姨娘,我怎麼瞧著這有點像侯爺的衣服?”彩浣不依不饒道。
安瀾回了聲:“衣服便是衣服,放在櫃兒裡便行了。”
“哦。”
這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彩浣心裡也不明白。不過剛剛聽安姨娘的口氣,倒不像是生氣的模樣?那剛剛還在公主麵前那般失禮。撇了撇嘴,彩浣眼睛骨碌一轉,道:“安姨娘,剛剛在公主院子裡,我瞧見公主大丫鬟身上穿的衣服都和府裡彆的丫鬟不同呢。”
“安姨娘,這快大年了,你是不是也給我裁一件新衣裳?不能被公主院子比的遠遠地不是?”
彩浣就覺得恒良身上的衣服好看。
“那你剛剛可瞧見了公主身邊的嬤嬤穿的衣服?那也是一件好衣裳。”安瀾道。
嬤嬤?那個凶巴巴的嬤嬤?彩浣想了一下,她是年輕姑娘,去看老婆子的做什麼。當然要和年輕姑娘比了。
彩浣還是從安瀾這裡討來了衣裳,由安瀾發了話傳至管家那裡,那給彩浣裁的衣服料子自是不同。雖說安瀾是姨娘,但也勉強算是個主子。
彩浣見那兩婆子看了巴巴的眼熱,回頭又和安姨娘說了一聲,隻說大年了,院子裡本就冷清,大家都穿穿新衣裳喜慶喜慶。
兩婆子也得了衣裳。
原本著,這侯府隻有安姨娘一個,而每逢大年奴才的賞賜侯府都是有的分發的。但如今又有了公主,公主院子裡的賞賜多誰都知道。奴才裡,也不免就有了攀比。彩浣原先還覺著不如人家,巧織那幾兩明晃晃的銀子就晃在彩浣眼前。而現在彩浣發現了,想要討喜直接和安姨娘說就是了。
這侯府大年自是非比尋常,這門神、對聯什麼的都要準備起來。宗係子侄的恩裳,原本著他們還是要一一來侯府拜的。隻是永安侯府這裡是獨獨一例,喜清淨,所以也就免了。
原本嘉錦以為,那寧房王的嫡女南宴郡主會在年後過來,誰成想,一輛最是繁複的雲錦織百花的馬車停在了永安侯府的大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