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 烏黑的藥丸。就這樣被遺棄在土中, 與那些零落的梅花瓣一道, 風吹, 冰雪瓣又落在那藥丸上,掩了蹤跡。
彩浣站在院門, 看著歸來的安姨娘, 安姨娘扔的是什麼藥?既然是侯爺送來的,那一定是十分金貴的藥,安姨娘也不必扔了吧。
原本著, 侯爺遠在宜青州, 還特意能想到給安姨娘寄信,那可是大大的給了安姨娘臉麵。要知道,府裡現在上下都傳侯爺與公主是多麼恩愛, 彩浣身為偏院的丫鬟, 那心裡多少是不痛快的。現在就靠著她一等丫鬟的份,還能長長臉麵了。
安瀾向院子走著,回了侯府,安瀾的日子過的頗平靜且舒淡,孱弱的身子也是慢慢溫養著。
“安姨娘。”見安姨娘回來了,彩浣便道了一聲。便跟在安姨娘的身後, 一道進了屋子。
進了屋子, 幫姨娘取下了身上的披風, 又遞了一杯茶給安姨娘。
遞了茶, 彩浣站在安姨娘身側, 道:“安姨娘,可要回信給侯爺?”
彩浣可是知道的安姨娘性子的,如果她要問那藥是什麼藥,安姨娘肯定不會告訴她的。
安瀾搖了搖頭。放下了茶杯,那一張空無一字的白紙,正孤零零的置在案桌上,一鎮尺壓著。
無字之信
而遠在宜青州的溫景蘇
則正立於窗前
文房四寶,筆墨紙硯,同樣的白紙,空無一字
宜青州賑災後續事宜皆已妥當,原本還有朝廷官員借著溫景蘇往米糧中摻砂石一事封麵奏劾,而出乎意料的是,一向憂心於民的明單帝卻未說什麼。而溫景蘇也用宜青州後續的複興,而讓朝堂之中,無話可說。
岸堤重修,原本的水患大旱,讓原住百姓向四處流難了不少,為了讓這些流難的人口回歸宜青州,人口恢複才能讓宜青州這塊地又恢複以往,溫景蘇借了朝廷賑災米糧讓那些難民用自己的手,建了自己的家鄉。
還有一事讓當地百姓津津樂道的,更讓溫景蘇在當地百姓心中更加隻得尊敬的,便是溫景蘇為了嘉錦當地糧長曾開了自家糧倉救濟百姓的事,納了糧長另一女兒為妾。
那糧長算是一舉得了天大福報。兩個女兒,一個成了寧房王兒子的妾,另一,成了當今永安侯的妾。旁人羨慕都羨慕不來的好運氣,隻因為開了個糧倉。這事,在富紳間廣為流傳。以後,一旦遇上什麼天災民難,地方鄉紳都會伸出一手,以期遇到像宜青州這樣的好事。
宜青州知縣府
自溫景蘇掛了個刺史的名頭來了後,知縣便早早搬出了自己的府邸,去住了那鄉野小草屋。命人將知縣府收拾妥當,迎了名為宜青州刺史卻實為永安侯的溫景蘇以及和碩懿慧公主入住。
府邸中
溫景蘇在書房內,立在窗前。此時未著官府的他,穿的是一身秀雅白衣,年輕俊美的樣貌,骨子裡染的書墨氣質。
“侯爺。”
嘉錦來了書房,張了張口,原是應該叫夫君的。隻是,嘉錦看著那人,總覺得,他們之間,並無叫夫君那樣親密。張了張嘴,嘉錦終是叫道,侯爺。
侯爺兩個字。
卻頗是形容了她與溫景蘇之間的關係。
溫景蘇轉了身,看向了嘉錦。
“老夫人那來了信。”見溫景蘇望著她,嘉錦斂了眉道。一手,卻不由自主撫上了自己的腹部,絲瑞廣袖的衣裳,寬大袖子遮掩了嘉錦的動作。不是的,她想說的不是這個,她......有了身孕。她想親口告訴孩子的父親,她有了身孕。她想看孩子父親的表情是怎樣的,是不是欣喜的。是不是喜歡這個孩子的。
嘉錦低斂了眉目,眼裡複雜情緒閃過,不,她不敢親口告訴他。他們之間,好像並無有情人那樣親密的關係。起碼......嘉錦不敢看,她告訴了他之後,他冷漠的樣子。
嘉錦抬了頭,明豔端莊的臉,沒有異常,隻道:“寧房王病重,老夫人,不,娘寫了信件與我,希望讓我幫侯爺納元洛為妾。了了寧房王當初陳年舊事對您的虧欠。我......擅自代王爺應了,已經上書給父皇,望父皇恩準了。”
袖子的裡的手,微微捏緊。當初寧房王府究竟虧了永安侯府什麼,嘉錦不知道。但嘉錦也不想知道,想了了虧欠,又何必讓元洛嫁過來為妾。
元洛一旦嫁過來,那與那小小糧長的女兒可萬般不同。更何況,那糧長女兒納過來,瞧侯爺的意思,不是喜歡的,隻不過是糧長與人勾結,侯爺有意懲罰。而納妾,隻不過是對外的說法。這事,嘉錦是同意的,她是溫景蘇的夫人,自是要儘自己的能力當賢內助,支持自己的夫君。
隻是,元洛。嘉錦似是想到了元洛那張漂亮的臉蛋嬌俏的神情,寧房王既然要死了,何必把女兒嫁過來。他的心願是了了,可礙了她的路。誰願意和彆人分享自己的夫君。
這就是身為女人的悲哀,誰願意看自己的丈夫和彆人歡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