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柳韶……”沈危雪思索道,“也是和你一同入門的弟子麼?”
“嗯,他現在是掌門的徒弟。”白渺點點頭,“掌門似乎對他不錯,還傳了一套自創的劍法給他。”
她說這話時沒有任何意思,隻是隨口闡述一下柳韶的情況,但聽在沈危雪耳中,卻是另一番含義。
掌門要處理宗門內大小事務,格外忙碌,還能抽出空來教導剛收的弟子。
而他整日在棲寒峰上讀書逗鳥,一點正經事都沒有,卻總忘記將劍訣傳授給她,以致她隻能跟著一同入門的弟子,學習一些彆人師父教授的東西。
沈危雪頗有些過意不去。
雖然他並不是白渺的師尊,但他已經承諾過要教她劍訣,自然不可一再食言。
“祝隱的劍法雖好,但不太適合你。”他想起她練劍時的姿態,說,“來,把手給我。”
這是要教她劍訣了嗎!
白渺很激動,忙不迭將空著的左手伸到他麵前。
少女的手白皙小巧,被日光照得細膩通透,青藍色血管細細蜿蜒,在肌膚下隱約可見。
沈危雪輕輕握住她的手,仔細端詳手心上的紋路,然後並指一撫,如蜻蜓點水,一道幽藍色的瑩光順著這些紋路沒入皮下,轉眼便消失不見了。
白渺茫然地眨眨眼:“師尊?”
這就結束了?她怎麼什麼感覺都沒有?
沈危雪道:“拔劍試試。”
白渺依言拔劍出鞘,一瞬間,識海激蕩,磅礴劍式如海潮般湧入她的大腦。
沈危雪凝眸看她:“如何?”
白渺滿臉驚喜:“好酷哦!”
沈危雪:“?”
他不太明白這個評價究竟是好還是不好,但看她的表情,大抵應該是好的。
於是他微微笑道:“我已將劍訣傳授於你,現在你可以練習了。”
“好的,謝謝師尊!”
白渺剛學了新劍訣,興奮得不得了,像得了新玩具的小孩,迫不及待便提劍練習起來。
係統忍不住陰陽怪氣:【不是對學劍沒興趣的嗎?我看你現在很高興嘛。】
“我師尊教的這個很酷的好嗎?”白渺一邊練劍,一邊在心裡懟它,“誰不學誰傻逼,你這個傻逼不要和我說話,影響我發揮。”
係統:【……】
係統悻悻閉嘴了,白渺開始專心練劍。
她原本就跟著柳韶練了這麼多天,基礎劍術已然純熟。如今識海內又多了沈危雪傳給她的劍訣,起手間動作越發淩厲簡潔,且與昨夜相比又精湛許多,可謂是進步神速。
沈危雪唇角微彎。
她的悟性果然很好,劍心也很純粹。
是個不可多得的好孩子。
“師尊,我這樣練對嗎?”白渺突然扭頭看他,眼睛清澈而明亮,鼻尖沁出細細的汗珠。
——也很好學。
沈危雪看著她,眼神平和包容:“大體是對的,隻是剛才那一招,還須更快。”
求知堂的劍師都很嚴厲,但身為劍尊的沈危雪卻很溫柔。
他簡單指點了白渺幾句,語氣和藹,卻直擊要害。白渺聽了豁然開朗,唰唰唰又是一通比劃,看得沈危雪連連頷首。
師徒二人其樂融融,分外和諧。
係統:【宿主。】
白渺沉迷練劍,無心理它。
係統:【宿主!】
“乾嘛?”白渺終於沒好氣地回應了。
係統:【你是不是又忘了自己的主線任務是什麼了?】
白渺:“不就是培養感情嗎?我現在正在培養。”
【培養感情要有肢體接觸啊!】係統恨鐵不成鋼,【這麼好的機會,你還隻顧著練劍,倒是快點和他接觸啊!】
白渺這才明白係統的意思。
確實,學劍很適合拉近關係。隻要手把手一教,肢體接觸就來了,彼此之間的距離也就自然而然地拉近了,軟香溫玉在懷,沒有幾個男人會不心動。
然而……
白渺:“可是我不需要手把手教學啊。”
沈危雪指點得很精準,而她領悟得也很精準。換作彆人,可能還要琢磨一番才能理解,但她隻要一出劍,便心思通透,一招一式可抵彆人百次錘煉。
就像學生時期做數學題一樣,同樣的題型,有些學生做了幾十遍仍然會錯,但她隻要錯過一次,就再也不會錯了。
這麼一看,她還是有些天賦在身上的。
白渺對此很是得意。
【你得意個屁啊,不需要也得需要!】
係統痛斥道:【演戲懂不懂,現在就演起來!】
白渺:“……”
老板的話不能不聽,她暗歎一口氣,勉為其難地向前刺劍,比了個錯誤的招式。
沈危雪溫聲提醒:“錯了。”
白渺故作茫然:“哪裡錯了?”
“剛才那一招,”沈危雪伸出兩根修長手指,並作劍指淩空一劃,“應該這樣。”
白渺假裝沒看懂:“我剛才就是這麼做的呀。”
沈危雪輕輕搖頭,走到她身後,覆上她握劍的那隻手。
來了來了,手把手教學。
白渺下意識屏住呼吸,仰起脖子,腰背繃得筆直。
“是這樣。”
沈危雪握著她的手腕,耐心引導,帶著她揮劍比劃。
他們的距離一下子拉得很近,白渺的後背隱約貼上他的胸膛,一縷清冷的香氣幽幽鑽入她的鼻腔。
真好聞。
她鼻尖嗅了嗅,正想再好好聞一聞這個香味,沈危雪卻放開了她,攏手入袖退到一邊。
“就像剛才那樣,再做一次。”他說。
白渺下意識聽從他的話,按照剛才的比劃又做了一遍同樣的招式。
沈危雪溫和點頭,眼含讚許:“這次對了。好了,繼續練吧。”
白渺:“……”
哪裡對了啊!你這個慈愛欣慰的表情是怎麼回事啊!
【唉……】
係統深深歎息,已經說不出話了。
白渺匪夷所思:“原劇情也是這樣的嗎?明明都靠得這麼近了,男主還心如止水,無動於衷?”
係統麻木道:【你自己看吧。】
話音剛落,白渺的腦海中便浮現出一行行小字。
“師尊握住她的手,熱度順著指尖傳入全身。她身子一僵,慌亂扭頭,看到師尊的眼眸比平時要更暗一些,薄唇抿成直線,臉上依然麵無表情,冷漠得像一塊怎麼也捂不化的寒冰。”
這、這完全不一樣啊?
係統:【肯定是你的問題。】
白渺無法理解。
她覺得自己沒有問題,學劍也很快,難道原女主學劍的速度比她還要快,所以才能讓師尊為之心動?
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好,她也不能輸!
奇怪的好勝心再次被激起。
接下來,在沈危雪的指點下,白渺又不間斷地練了一個時辰。
直到日懸中天,估摸著該乾飯了,白渺才收起木劍,走到沈危雪麵前。
“師尊,我該回弟子苑了。我的朋友從昨晚就一直在等我,要是我今天再不回去,她一定會擔心的。”
“朋友?”沈危雪微微抬眼,“是那個叫柳韶的朋友嗎?”
“不是他,是另一個朋友。”白渺沒想到他居然記住了柳韶的名字,雖然有點意外,但還是如實解釋,“她叫唐真真,是和我住在一起的室友。”
原來是室友。
沈危雪又垂下眼睫:“那便先回去吧,彆讓她擔心。”
“嗯。”
白渺點點頭,轉身正要離開,沈危雪忽然又叫住了她。
“棲寒峰靈力充沛,對修煉很有好處。”他微微沉吟,“距離選劍會還有九日,在此之前,你就來這裡練劍吧。”
“好的,師尊再見!”白渺一心想著乾飯,話音剛落便迫不及待地跑了。
沒有行禮,也沒有道謝,一舉一動都透著毫無約束的自由與散漫。
若是有旁人在此,必然要痛斥她不知禮數。
但沈危雪隻是安靜注視她遠去的背影,目光柔和,什麼都沒說。
*
白渺馬不停蹄地趕回弟子苑,一進院子,就看到唐真真和程意兩人都在。
“白渺,你可算是回來了!”唐真真一看到她,頓時鬆了一口氣,“我還以為你被那隻大鳥吃了呢!”
由於前晚青鸞在她麵前的殘暴表現,她現在對這隻鳥的印象並不算好。
“我在棲寒峰住了一晚。”白渺目光落到程意身上,驚訝道,“意姐姐,你怎麼也回來了?”
程意柔婉一笑:“快到選劍會了,師尊讓我回來休息幾日,放鬆一下。”
白渺心情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