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營帳之中,賀嚴壽和張水武兩人麵色緊張,麾下軍將無一人入睡,七萬精兵手持盾牌弓/弩嚴陣以待。
“當真無事?”張水武到底年輕,有些沉不住氣,出聲問道,“突厥人會不會順杆子往上爬,借此機會搶我糧草?”
賀嚴壽比他沉穩許多,搖頭道:“放心。突厥大將哥舒海一向為人謹慎,他遊兵最多不過兩千餘人,又怎會有膽量攻入我軍營中?”
他放出消息給哥舒海,憑借的不過是互惠互利的那點默契。
陳克令與突厥為敵二十年,是無數突厥兵將心中恨敬交加的戰神,如今哥舒海捉了陳克令的二公子回去複命,自然可以在頡利可汗麵前攬上一個大功,從此聲望鵲起。
而賀嚴壽和張水武又可以借此機會,除去一直在軍中攬權、且聲威甚重的陳繼良。
雙方利益相關,自然極快達成一致。可是彼此之間防備絲毫不減。
賀嚴壽提防著哥舒海趁勢攻入營帳搶奪糧草,入夜之後便部下步兵方陣,不敢掉以輕心。
而哥舒海提防賀嚴壽和張水武設計誘他來此甕中捉鱉,更是隻敢攜散騎在營外逡巡,不敢踏入營帳半步。
夜色已暮,守在軍營前方的哨兵將前方的情形回稟給賀、張兩位大將。
張水武聽畢,長長舒一口氣,麵上帶出笑容,吩咐親衛:“…陳繼良已被生擒,叫那些敲打做戲的人都停下來罷。”
敲打做戲,指的便是圍在陳繼良營帳外一圈,喬裝成突厥和燕軍對戰的幾十個兵將。
賀、張二將不敢真的放突厥兵入營,而突厥兵又怕有詐,也不敢真的入營。
兩方都不敢真的交戰,又如何能讓陳繼良相信突厥遊騎來襲呢?
靠的,便是這敲鑼打鼓偽裝成作戰雙方的張水武的麾下親將。
如今陳繼良已被生擒,做戲的親兵自然不必再繼續。
張水武吩咐下去,自有參將應諾,前去收整那些做戲的軍將。
可是一炷香的時間過去,軍營中本該停止的兵器碰撞聲卻並未停下,戰馬的嘶嚎將領的怒吼也並未停下,反倒隨著時間的流逝越演越烈。
張水武心中蹊蹺,猶豫笑道:“…這幫孫子,叫他們停,還演個沒完沒了了。演上癮了這是?也忒逼真了點……”
他麵上笑容漸消,表情逐漸駭然。
賀嚴壽比他反應還要快些,麵色大變,抽刀出鞘,大喊一聲:“突厥兵入營了!”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哪裡來的演戲?分明是那突厥遊兵趁虛而入,攻入軍營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