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分明從未做過對不住她的事,半點也不明白她的惡意和輕蔑是從何而來,仿佛半點也不在意他的懷疑似的。
太子冷笑,骨子裡的傲氣也被勾了起來,揚起下巴對裴安素道:“宮中生活本算不得清苦,隻是皇後娘娘與你都在孝中,青燈古佛又不食葷腥,自然過得艱辛些。但秦家小姐又不須守孝,何必留在宮中陪你們吃苦?我這就去稟了母後送她回府!”
他這話說得極狠,字字戳裴安素心窩,已是他怒極之語。
裴安素的臉色唰地一下紅了,眼中怒火崩裂,強自按捺。
這是自尊受辱後的出離憤怒,而不是被拿來與另一個女孩作比後的傷心。
果然對他無男女之情。
太子了然地點頭,袍袖一甩,轉身離開石橋,大踏步回到含章殿中與皇後道彆。
他並未提起裴安素,也未提起秦二小姐,隻簡單客套了幾句,便想起身離開。
反倒是皇後娘娘眼含笑意,手裡端了一盅茶慢慢品著,語帶深意地調侃:“兒大不由娘,睿兒如今也大了,討女孩子歡心了。光我這宮中就住了你兩位媳婦,日日夜夜思念太子,磨得我耳朵都要生繭子了……”
皇後一麵說,一麵側著眼睛瞄斜後方一位穿著杏黃縐裙的年輕女子,言語中滿是打趣的意思。
太子妃裴安素還站在含章殿外的石橋上,皇後打趣的,便隻能是太子的另一位“媳婦”,被太子妃提議接進宮的準良娣,秦家的二小姐奉英。
太子下意識地順著皇後的方向看過去,目光沿著縐裙往上,慢慢落在了秦二小姐的臉上。
隻見太子周身一震,牙齒緊緊咬住下唇,抑製住脫口而出的驚呼。
皇後仍在說著什麼,太子耳畔卻一片嗡嗡,直到秦二小姐嬌羞地上前一步,衝著他屈了屈膝蓋。
“……你看,小兒女間情真意切,半點瞞不住人。這才一眼,睿兒便看呆了! 相英再往前走兩步,讓睿兒好好看看你。”皇後笑得親切。
秦相英果然又朝太子身邊走了兩步,太子漸漸回過神來,靜靜看了她片刻。
“可看清楚了?”皇後輕聲問。
太子深深看了皇後一眼,點點頭,沉聲說:“是。”
他看清楚了,看得清清楚楚:皇後身邊的這個女孩子,壓根就不是兩年前他曾經在秦府中見過的秦二小姐秦奉英。
那年秦寶林一案之後,秦家為向東宮示好,將秦二小姐送入裴府陪伴太子妃。太子出宮,也曾在裴府中見過秦二。
相貌清秀,長眉細目,削肩蜂腰,神態謹慎。
太子記得分明。
而今日站在他身前的這位姑娘,眉眼依稀能看到秦二小姐的影子,可目似流星燦若芳華,紅唇微厚豔美無雙。
太子倒抽一口冷氣。
她絕不是當日他曾見過的秦二小姐秦奉英。
而是秦二的姐姐,已香消玉殞多年的,秦大小姐,秦相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