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相英卻哪裡肯放泰安這樣離開,眼風一掃便有家丁上前,攔住兩人退路。
“不過問一句話,妹妹便鬨著要出城,未免太任性了些。”秦相英和言煦語,微笑道,“姐姐便請妹妹到我營帳中小坐,好好與你說道說道。”
她待泰安,一開始還是存了些和平共處的正室氣派。可是初入軍營獻上秦家傾力的家財,太子卻仍將泰安強留自己營帳之後,秦相英便終於對泰安起了殺心。
真心要用真心來換,秦家興亡在她一舉,秦相英被逼上梁山,也隻能用她的真心來殺他們的真心。
秦家家丁對泰安和沙苑半點都不客氣,眨眼之間鉗住麵色煞白的沙苑,還欲伸手去碰泰安。
沙苑大怒喝道:“大膽!”
家丁卻像沒聽到,半點不停沒有絲毫避諱,直直朝泰安伸出巨掌。
可他卻沒有碰到她。
仿若是一幅極美麗的畫卷,她輕飄飄地轉了個圈,衣袂在高牆上呼嘯的風中翩翩,孤影驚鴻般。
明明近在眼前,卻遙不可及似的。
泰安自秦相英的眼前飄過,暗香縷縷竄入鼻間,像是柳絮拂麵,從極近的地方飄過。
太快了,她的動作太快了。
秦相英霎時冷汗飆出,驚覺若是此時泰安手中握刀,怕是她的一張俊麵,已然保不住了。
眨眼之間,泰安站在了雲州城牆垛的邊緣。
沙苑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大呼“不要”,泰安回頭深深望了他一眼,縱身躍下三丈餘高的雲州城牆。
忍無可忍,無須再忍。
她從來都是鬼,從來不懼時間的流逝。
她與他血脈相連,亦從來都不懼空間的阻隔。
黃土漫漫,城下漆黑一片。
泰安輕飄飄地落在地上,隱約間聽見城牆上沙苑的怒吼,輕歎一聲,邁起步伐向城外跑去。她步伐輕快,又借了風勢,找回了些以往做紙片鬼的感覺,朝著朦朧間感受到的方位前行。
而城牆上,秦相英驚怒交加,直到日頭漸漸泛白,才麵色鐵青地聽取了秦家下人的回稟。
“…前後數十丈俱已遍尋,確確實實未曾找到半具屍首。”
十餘人親眼所見,太子的寵姬“阿鳳”由三丈的城牆上一躍而下。
這樣的高度,爬管雲梯的士兵若是墜下也斷要麵見閻王爺,更何況她一個嬌滴滴的弱女子?
可是秦家下人卻未曾找到泰安的屍首,甚至連血跡都不曾見到。
她到底是何人,又有何本事能做三丈的城牆上躍下而毫發無傷?
秦相英的目光慢慢挪到了沙苑的臉上,輕聲開口:“沙公公,你當真不知?”
沙苑的臉上鞭痕縱橫青紫駭人,聽她問話,微微睜開了紅腫的眼睛,露出譏諷的笑容。
秦相英舉起手中的茶盞,啜飲一口,說:“看來,你知道的太少了。”
她緩緩勾起嘴角,又說:“可你知道的,也確實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