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瑞白是誰?
他出身魔宗,性格惡劣,當年攪得正道雞犬不寧,但最後舍身取義留在人間也是事實。
俗話說死者為大,加之九霜真人一直封山不出,所以人們都沒說過紀瑞白的壞話,導致這批新生的年輕一代對他知之甚少,隻知道他是九霜真人唯一的親傳弟子,是能讓他們正道第一人封山三千多年的人。
此刻望著擂台上的人,感受著視線被奪的一瞬間,學子們全沒懷疑這話的真假,心裡恍然都升起了同一個念頭:原來這就是紀瑞白,這就是九霜真人記掛多年的徒弟。
意料之中……卻又超乎想象。
現場第二次陷入了死寂。
下一秒,全場炸鍋。
溫豐嵐“哢嚓”咬斷薯片,雙眼彎起一個好看的弧度。
廖掌門和恒杏的心同時一提,餘光急忙鎖定旁邊的兩個人,生怕他們因為太激動而露餡。
幾位掌門看得一怔,低聲討論了幾句。親傳弟子們被搞得滿臉懵逼,依他們的修為都能看出小孩的影子,知道這是變身法術,隻是不清楚這小孩為什麼能變成紀瑞白。
跟著婁鬱一起來的協會成員則聽懂了那句古語,心裡直呼“臥槽”,掏出手機就開始拍照,暗道難怪他們會長能惦記三千多年,原來紀瑞白長這樣啊!
學院的學生同樣直呼“臥槽”。
啊啊啊美人!和嵐嵐一樣養眼的美人!
顏控們也整齊地掏出了手機。
學子們恍惚後都直勾勾地盯著擂台,心裡既震驚又不是滋味。
原本看見被收進雲躍峰的紀瀾,他們都信心滿滿覺得自己也可以,甚至做起了親傳弟子的美夢。
可如今見到紀瑞白——即便他們還不知道對方的實力和品性——隻這一眼的風采,他們便都有一種自慚形穢的感覺,現在隻能默默祈禱九霜真人不是個看臉的人了。
台上的交換生感觀最直接,受到的衝擊也最狠。
他一愣之後複雜道:“你……你就是紀瑞白?”
話一出口他就回過神了,“不對,你怎麼突然變成……”
他沒能說完。
因為脖子不知怎麼突然一痛,他稍微一動,便感覺有血流了下來。
紀瀾借助招財貓,以煉氣期的修為偽裝自己的本體,並不能展現全部的實力。
他感受了一番,發現目前有兩大缺點,一是修為隻有築基,二是維持的時間極短,所以得抓緊。
他微微一笑,語氣溫柔:“勸你彆隨便亂動。”
交換生心裡一寒,已經知道怎麼回事了。
飄雪瑟,紀瑞白的本命法器,據說是五根極細的弦。
原來使出時是如此詭秘莫測嗎?他出現不過才一瞬的工夫,究竟何時動的手?
紀瀾手指一動,飄雪瑟又往裡縮了一點。
他笑著挑眉:“嗯?”
交換生明白了他的意思,隻覺完全生不起反抗的念頭,啞聲道:“我認輸。”
和“輸”字同時落下的,還有兩道身影。
婁鬱和九霜真人直接到了擂台上,以他們的修為也能看清小孩的本體,但此時此刻他們一點都不想看這個影子。
瑞白……婁鬱一眨不眨地看著這道假影,往前邁了半步。
三千多年,終於不再閉著眼沉睡,終於又讓他見到了這副鮮活的模樣。
紀瀾對上他深邃的眼神,嘴唇微動,無聲喊了句師父。
緊接著他隻覺渾身的力氣被抽光,向後倒了過去。婁鬱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及時托住了他。
眾人隻見那身親傳弟子袍迅速化為光點消散,變回了熟悉的休閒服,這才如夢蘇醒。
現場的喧嘩一時更大,九霜真人轉身便走,眨眼間在原地消失,隻剩一個仍有些懵逼的交換生、一個情緒還沒緩和的婁鬱和一個臉色發白的紀瀾。
紀瀾最先回神,歉然對交換生一笑:“不好意思啊,這法器是隨機的,我也沒想到能抽出一張高級卡。”
交換生仍有些忌憚:“他……那剛剛真的隻是你變的?”
紀瀾道:“是啊,我還是第一次抽出這種卡呢,沒想到被你趕上了,你運氣真好。”
交換生:“……”
並不想要這種運氣謝謝!
婁鬱定了定神,扶著瑞白仍有些虛脫的身體,開始給他搭台階了:“是張什麼卡?”
紀瀾道:“SSR,能讓我暫時能變成一個認識的人。”
婁鬱道:“那你不變我?”
紀瀾道:“你修為太高,我變不了。我最近經常看真人照料紀前輩,偶爾也會幫點忙,應該是和這個有關吧?”
婁鬱道:“或許。”
紀瀾被他扶著往下走,沒忘記先前的約定,對那交換生道:“不要緊,等我休息一下,咱們私下裡可以再試一次。”
那交換生脖子還痛著,完全不想再對上紀瑞白了。
可進雲躍峰的誘惑太大,他終究點了頭:“好。”
人們對這事太好奇,見這三個人開始聊天,聲音便猛地降了一個度,因此將這段對話聽得清清楚楚,除去古語不過關的現代學生,其餘人都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了。
四座學院的隊伍裡有跟來的協會成員,為他們低聲翻譯了一下。
顏控們立刻聽得雙眼直冒光:“所以那是個真是存在的人?我可以!”
什麼就可以了,那是我們會長的人!
協會成員冷眼看看他們,決定不和這些小孩計較。
高台上,簡樂彬長出一口氣:“嚇我一跳,他好好的變我不行嗎?變什麼紀瑞白!”
周圍的親傳弟子沒吭聲,腦子裡都隱隱升起了一個糟心的猜測。
簡樂彬說完也回過味兒了:“不對,他隻是見過人,怎麼連飄雪瑟也會用?”
這特麼就是重點啊!
而且變出來簡直就像本人親臨啊行嗎!
一眾親傳弟子沉默地看向他,繼續不吭聲。
簡樂彬想了想:“難道是聽九霜真人講過?”
恒杏:“……”
楊景善:“……”
其餘親傳弟子:“……”
算了,帶不動。
幾位掌門也都不是傻子。
變身法術能變得如此逼真,隻有熟悉才行。何況以他們的眼力都能看清那飄雪瑟根本不是虛影,而是件實體,就纏在那小孩的胳膊上。
難怪九霜真人肯收人,原來竟是紀瑞白本人?既是如此,那真人為何要走?
金月掩日的掌門回頭看向首徒楊景善,給了一個詢問的眼神。
楊景善撓撓頭回了個乾笑,掌門便清楚自己猜對了,那果然是紀瑞白,於是和幾位掌門一起暗搓搓地望向廖掌門,想知道魔主、真人和紀瑞白這三個人究竟是怎麼回事。
廖掌門頂著他們的視線巋然不動。
剛剛倒黴師叔衝下去,他的心臟差點跳出來,如今人已離場,他便沒什麼好怕的了,見婁鬱把紀瀾扶到賢觀院後重新回來坐下,他還關心地問了一句:“他如何?”
婁鬱道:“有些脫力,吃了藥,沒事。”
廖掌門點點頭,轉回了視線。
開場切磋以一種眾人完全沒想到的方式展開和結束了,中間大概隻持續了一分鐘。
雖然短,但卻後勁十足,導致第二場切磋都讓人有些提不起精神。
賢觀院的隊伍裡,甄林看向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你……變成紀前輩有什麼感覺?”
周圍的人頓時一齊看過去。
紀瀾老實道:“感覺靈氣被一瞬間抽空了。”
甄林道:“誰問你這個了?我是問你能不能感受到一點他的想法或習慣之類的?”
紀瀾道:“不能啊,我又不認識他。”
甄林道:“那你是怎麼贏的?”
紀瀾道:“那誰的脖子上有一道紅痕,你們沒看見嗎?”
甄林道:“看見了,我知道是紀前輩的本命法器,但你怎麼會用的?”
紀瀾道:“說來你們可能不信,我一變完身,那法器就自動攻擊人了。”
甄林聽愣了:“真的?”
紀瀾道:“是啊!”
甄林哦了聲,腦海裡依然都是九霜真人和紀瑞白的身影。
人對於想象中的事物往往會賦予一層美好,這對師徒完全符合他的想象,甚至超出期待,直讓人心向往之。
他心裡羨慕一會兒,後知後覺又想到一個問題:“你隻是變個身,為何連法器都變得那麼真?”
紀瀾張嘴就來:“可能是因為我抽的卡太厲害了吧。”
甄林將信將疑,看了幾眼切磋意識到九霜真人走了,這些人的希望恐怕都要落空。
他既幸災樂禍又有點兔死狐悲,便假惺惺地靠近紀瀾,想給自己找點平衡:“你突然變成紀前輩,真人可能被勾起了傷心事。”
紀瀾眨眨眼:“是嗎?”
甄林道:“不然他為何會走?”
紀瀾道:“你說得對。”
他一臉擔憂,“他一生氣不會趕我走吧?”
甄林終於等到這一刻了,用他的話堵他:“你不是恰好不想留在山上嗎?”
紀瀾道:“我主動走和被趕走,這不一樣嘛。”
甄林假心假意地安撫:“沒事,興許你想多了。等你再上場,真人搞不好又回來了。”
嘴上這麼說,他心裡則在想這不可能。
猝不及防見到愛徒的身影,九霜真人顯然是回去陪紀瑞白了。
最好再一時生氣把這小子轟走……他高興極了,忍不住想再加兩句,便聽紀瀾道:“我想了想,覺得果然是我想多了。”
甄林道:“……嗯?”
紀瀾道:“九霜真人是會因為一點小事就把人轟走的人嗎?他不是啊,他看著冷淡,其實對人可好了!哦對,這種事你不知道。”
說罷他拍拍對方的肩,“我的錯,沒有及時理清思緒,還害你白為我擔心一場。”
甄林:“……”
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