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川哥哥,我有一個辦法。”柯南笑了起來,“不過需要你的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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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個聽上去簡單粗暴到有些天方夜譚的計劃,乍聽到時,諸伏景光的第一反應是不信。可是眼前的孩子眼中流露出跟自身年齡絕對不相符的沉穩氣勢,讓諸伏景光猶疑了片刻。
“綠川哥哥還需要這個身份吧。”柯南輕聲說道,“那麼,就絕對不能被人發現你出現在這裡。”柯南指了指魚鷹,“我聽說有些超一流的狙.擊手,在這個距離是可以射中直升飛機的螺旋槳的。可是這樣一來,魚鷹隻要調轉方向,就能立刻發現到底是誰在開槍,魚鷹上總不能沒有望遠鏡。”他沒有細說諸伏景光到底需要保密什麼身份,甚至也絲毫不懷疑對方的狙.擊水平是否真的能開槍射中螺旋槳。似乎從他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的那一刻起,天然的信賴就已經產生了。
那是比來自外國的FBI更令自己信任的一方。
諸伏景光看著柯南,他沒有想到這個孩子竟然細致到了這一步——不,也許這並非隻是一個孩子,畢竟在麵對了池袋的神秘側事件後,他對某些科學根深蒂固的信念已經搖搖欲墜——對方連自己的任務都考慮在內,這樣縝密的思維方式絕對不是一個正常情況下的學齡幼童所應該匹配的。但是此刻並非閒暇到可以讓兩人開誠布公地詳談,他從柯南身上感受到了信任,那麼此刻他回饋對方又有何不可?
信任總是相互的,在忽略他信任的那一方的外形隻是一個孩子的前提下,危機之中、立場相同的雙方產生信任簡直是理所當然的事。
“其實,我的身份——已經沒有關係了。”諸伏景光搖了搖頭,聲音聽起來有些苦澀。在他打算射殺帕圖斯的那一刻起,他就無所謂身份是否會暴露,他已經收到GA準備讓他撤離的命令,今後會讓他猶豫的不再是臥底的任務是否可以繼續,而是幼馴染麵對帕圖斯的死亡的瘋狂。他總是不願意傷害Zero的,不管什麼時候,不管從什麼方麵。“但是,還是謝謝你為我著想。”
“那麼,就這麼定了?”柯南朝諸伏景光伸手——並非是合作愉快的握手,他對自己人總是會拋棄一些繁文縟節,比如他對阿笠博士、對服部平次那樣,他對這位“綠川哥哥”言語間也少了幾分客套——他剛剛已經確認過,對方身上確實攜帶了計劃中關鍵一環的閃.光彈。
諸伏景光也爽快地從作戰背包裡拿出了閃.光彈,拋給了柯南。此刻他們兩人像極了合作過很多次的夥伴,行動間也多出了幾分坦誠後自然而成的默契。
閃.光彈拉開保險環後隻有3.5秒的反應時間就會爆炸,然後引起足以致盲和致聾的強光和噪音。天台和魚鷹之間的距離光靠人力肯定無法投擲這麼遠,可是有了他腳下的增幅球鞋之後,一切皆有可能。他會把這顆閃.光彈踢到琴酒的眼前,最大限度地限製住視線範圍,讓對方無從躲閃。
和諸伏景光自己原定的計劃相比,他要做的也一樣隻是開槍射擊而已,隻是他子彈這一次需要命中的目標要更加小巧,而且移動速度還更加迅速。
有難度麼?有是有,但是比起用踢足球的方式把閃.光彈踢到魚鷹麵前,他的開槍擊中子彈好像又變得沒有那麼不可思議。
閃.光彈的強光是最好的掩蓋身影的手段,他會在這光幕的遮掩之下射擊魚鷹的螺旋槳,被閃.光彈短暫致盲的琴酒隻要不想死,就一定會立刻調轉方向,尋找迫降的地方。這樣一來,還沒有登上魚鷹、被留在摩天輪上的兩人也隻能在找到新的離開的方法之前,和炸彈勉為其難共存;而留給赤井秀一拆彈的時間又會充裕上幾分。
“我已經準備好了。”諸伏景光冷靜地點點頭,他架著狙.擊槍,隨時準備在夜視鏡的幫助下,捕捉夜空目標那微小的身形。
柯南深吸了一口氣,彎腰,調整好鞋子的增幅,然後微微提氣,右腳稍稍後抬,他的足尖對準的是地麵上早已擺好方向的閃.光彈。
希望一切順利。
柯南眼神凝重地看著這枚寄托了希望的閃.光彈,果斷地一腳踢了出去,而幾乎就在一秒之後,諸伏景光扣下了扳機,一顆狙.擊子彈乘著夜色呼嘯而去。兩顆子彈在空中如同彼此追擊一樣,最後在柯南精心計算過的位置相撞,隨著一聲爆炸的響動,巨大的亮白光幕如同垂簾一般將魚鷹緊緊籠罩在內,與此同時,令人煩躁不安的蜂鳴聲波蕩開來,就算隔得很遠的他們,也難受得皺起了眉頭。
魚鷹開始短暫地搖晃起來,似乎駕駛員正在對抗著些什麼本能的反應。諸伏景光沒有遲疑,他頂著壓力第二次扣下了扳機,這一顆子彈直指不斷旋轉的螺旋槳,等到子彈射出之後,他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的掌心全是緊張的汗液,冰冷又濕滑。
“射中了麼?”他此刻已經難受得閉上了雙眼,淚腺不由自主地分泌著液體來緩解被強光刺激到的疼痛。他隻能低聲詢問聲旁的柯南,對方的眼鏡似乎也像鞋子一樣,具有多重功效,不光可以望遠,還能擋光。
“當然!”柯南的聲音難掩興奮,“綠川哥哥,你果然是超一流的狙.擊手!”
諸伏景光抿著嘴,嘴角想勾起,又迅速拉平。他麵對著摩天輪站著,哪怕閉上眼睛什麼也看不到,也直覺地朝向幼馴染的方向。“那麼,摩天輪上的……我的同伴呢?”他還不知道柯南已經把代號都聽了個一清二楚,隻能用模糊的詞語指代。
“帕圖斯抱住了波本。”柯南準確地描述著,用實際行動詮釋自己知道的其實比諸伏景光想象得要多。“他們應該也沒有事。”
諸伏景光心裡一鬆,開槍的同時壓在心裡的巨石終於有了鬆動的趨勢。“那就好。”他喃喃地說,哪怕知道閃.光彈的射程,心裡也依然會這一槍所引起的反應擔心波及到幼馴染。
“現在,琴酒該迫降了。”柯南自信滿滿地說,可是僅僅隻維持住了一秒,他的臉色就驟然變得慘白。
“怎麼了?”諸伏景光感受到了氣氛的變化,艱難地睜開了眼睛,事關Zero,他不可能有耐心等柯南慢慢轉述。
然後他看到了搖搖欲墜的魚鷹上,不斷噴射出閃著火光的子彈,那是琴酒,在孤注一擲下,瘋狂地用魚鷹上自帶的勃朗寧機槍在開槍掃射oClock。
而摩天輪上到處都是炸彈,他們總想著解決掉B-22的炸彈就可以解決掉源頭,可是卻忘了要引爆其他炸彈,並非隻有引爆B-22一條路而已,實際上任何一顆其他位置的炸彈爆炸,都有可能牽連到其他位置的炸彈,從而引爆整個摩天輪。
“琴酒是瘋了麼?這些炸彈絕對也會把魚鷹一起炸掉的啊!”柯南的叫聲幾乎破音,他和琴酒僅有的幾個照麵,對他的大致印象隻有陰狠和毒辣,甚至還能算得上幾分運籌帷幄,但絕對沒有貼上瘋狂的標簽。
琴酒難道不知道魚鷹也在oClock爆炸波及的範圍內麼?他當然知道。隻是生死關頭,比起迫降保命,他的選擇和一般人不一樣而已。大多數人不會選擇同歸於儘,而琴酒恰好並非是“大多數”的一員。
“你們組織裡都是瘋子麼!”柯南不由得又想起了帕圖斯從直升飛機上不帶降落傘、直接高空跳下的那一幕,他以為對方的瘋狂隻是特例,卻沒有想到其實蘇格蘭的溫柔才是特例——哦,蘇格蘭是臥底,他不能算。
而被柯南拉做對比的諸伏景光,他此刻正瞪大了眼睛,帶上了幾分絕望。他的瞳孔裡反射著摩天輪上不斷燃起的火光,而這些閃爍著不詳的焰火,絕對避無可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