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落落沒有再在此處停留, 帶著化成果子的江晦一路疾行,直到離開杜迦州之後才把人重新放了出來。
江晦再次變成人形的時候, 兩隻青色的眼眶已經變成紫黑色, 看著無比狼狽好笑。他扶著旁邊的高樹站直身子,收起之前臉上頗不正經的戲謔,抿唇看著衣落落, 眼底一片晦暗。
他意識到麵前人,好像和他想的很不一樣。
她向他隱瞞了已經掌握的靈技, 還運用傀儡術控製了那五個魔族,甚至那五個魔族僅是言語挑釁, 並未真正動手。
是她本就不是什麼善人,還是因為他選的是魔族?
“現在我們已經離開杜迦州,再往前就是什禦海。不管你想做什麼, 都可以先收收了。”衣落落瞥了一眼旁邊的熊貓人,嫌棄地撇了撇嘴。
“若是你還是閒不住, 我不介意用新學的方法把你的修為再封上部分。”衣落落朝他核善一笑,率先朝前走去。
她手腕上纏繞著一根透明的靈線, 另一端悄無聲息地綁在江晦手腕上,使得兩人的距離不能太遠。
江晦不情願地站在原地微動,卻突然感覺腕間傳來一股無法抗拒的力量拉扯著他,使他幾乎摔倒在地。
他踉蹌了一下,而後看到手腕上的靈力絲線。
“怎麼,還沒被揍痛快?”衣落落轉身歪著頭瞧他一眼,打趣道:“我不介意幫你實現願望。”
江晦重重嗤了一聲,拖遝著腳步無奈上前,被迫乖巧地跟在衣落落身後。他在心中默默罵著幾日前的自己,怎麼就把自己的命運交給這個女人了!
不過衣落落現在的樣子, 不知怎麼,好像......更有趣了。江晦看著前方人的背影,擰起的雙眉之間,除了憤懣,還有濃濃的好奇。
無妨。
事已至此,他現在......不趕時間。
*
“楚闊,你的貨運專鳥。”楚闊剛剛打掃完被公冶蓀弄得亂七八糟的院子,就被人告知他收到了東西。
他擦了擦手,走到院外,一隻鳥已經在原地等候。楚闊從鳥厚厚的羽翼下掏出一隻小小的包裹,又掏出幾塊靈石放到靈鳥腿上的小盒中。
可靈鳥垂頭看了看盒子中的靈石,並沒有飛走,而是從羽毛中叼出來一張紙條,上麵寫著“貴重物品已保價,還差兩塊靈石”。
楚闊:“......”
楚闊仔細看了一看包裹中的那個瓷瓶,無奈又掏出兩塊靈石丟進盒子。靈鳥這才滿意,揮舞著翅膀離開。
“這到底是什麼東西。”楚闊一邊往回走一邊端詳著瓷瓶,一打開蓋子就聞到一種奇怪的味道。
江晦和他說這是給師尊公冶蓀的東西,更多的信息並沒有透露。他想著在手環上再多問幾句,不想剛進房門手裡的東西就被人奪了過去。
公冶蓀一改之前玩累了的模樣,表情極為嚴肅地看著手裡的瓷瓶,胸口劇烈起伏,像是心臟要跳出來一般。
“師尊,你先把東西給我。”楚闊見狀心一下子提了上來,忙上前想要把瓷瓶拿回來。
誰料公冶蓀不知怎麼身手變得極為敏捷,楚闊一時無法觸及他半分。
“師尊,咱彆鬨了!”
“師尊,那瓶子——”
楚闊追著追著直接被公冶蓀的動作震撼得話都說不出。隻見公冶蓀趁楚闊不注意,直接打開瓶子倒出裡麵氣味怪異的藥丸吞進嘴裡。
吞下藥丸公冶蓀身體搖晃兩下,被楚闊扶住才穩住身軀。緊接著,周圍忽然狂風大作,楚闊和公冶蓀處在風暴中央,發絲被吹散,幾乎無法呼吸。
公冶蓀周身亮起久久未曾出現過的靈力光芒,先是光芒微弱暗淡,短短數息的功夫便光芒大盛,仿佛破曉而出的天光,幾乎點亮整座孤峰。
“師尊這是......”
楚闊幾乎愣在原地。
身側的公冶蓀唇角溢出鮮血,但眼底璀璨如星辰,整個人的氣場驟然一變。花白的長發一寸一寸變回黑色,佝僂的身軀脊背挺直,苟延殘喘的老者重新變為眉目俊秀的青年。
待衝天的光芒散去,藍色的傀儡絲線懸浮在空中,如同保護屏障一樣將其包裹。公冶蓀深深吐出一口濁氣,手掌翻轉,傀儡絲頓時化為點點靈光融進他的身體之中。
這撼天動地的動靜顯然已經傳遍整個楚月宗,外麵開始傳來逐漸嘈雜的聲音。公冶蓀一揮衣袖,破爛的衣服消失,與之替代的是精致繁複的衣袍。他掃視一圈四周,神色複雜。半晌,抬手撫了撫身邊楚闊的肩。
“多謝徒兒。”許久未曾正常說話,他的聲音有些嘶啞,帶著可以清晰感受到的悲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