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去吧。”鄴無淵不知何時走到了她身邊,並且抓住了她的手。
她一身灰不拉幾的道袍,長發都束在頭頂成了個花苞,她這個模樣,哪還是以前的小姑姑。
候在將軍府外的人,無不是驚詫不止。隻不過,誰又敢說些什麼?
眼看著那些人跪在地上迎接,圓天被鄴無淵拉著手走進了將軍府。
從人群之中走過,看著那些趴伏的人,其實,有那麼一瞬間,她覺得這種場麵是見過的,興許經常見。
“你不認識他們了,也不要緊,他們還認識你。他們知道你是誰,也知道你在這個家的地位,沒人敢對你不敬。當然了,你也不必把他們放在眼裡。”依據圓天山人的心性,可不是誰都不在眼裡嘛。各個都是凡人,凡人中的凡人。
也算是他能熬吧,在她麵前熬了那麼久,總算是脫離了凡人體質,變成了半個凡人。
看著迎麵而來給鄴無淵請安的,一個中年婦人,眼角眉梢皆是市井氣。身邊跟著個年輕姑娘,年歲不大,長得卻是和那中年婦人很像,膚色黃不拉幾,乍一看跟營養不良似得。
圓天淡淡的掃了一眼,沒什麼興趣,但也差不多猜到了。同時又覺得,實在不配與鄴無淵有血緣關係,因為一點兒都不像。
她們顯得戰戰兢兢,好像很怕鄴無淵,同時,對她也有些畏懼。
她沒心情去琢磨這些,隻是進來了這將軍府,心裡頭有那麼點兒……難以言說。
大管家,還有尚青,這以前同一個府邸相處了四五年的人,如今她見著了,是一概不認識。
他們看她的眼神兒是熟稔的,同時也是驚詫意外的,他們也是前幾日才得到消息,知道了阮泱泱的近況。
但她看他們的眼神兒卻是陌生的,就是一些不相乾的凡人,她也不在意。
鄴無淵始終牽著她的手,本想一直把她送回玉衡閣,不過大管家卻是說,黃姨在天權閣等著他們呢。
他們離開盛都這將近半年,黃姨時不時的做夢夢到老夫人,覺得老夫人是想他們倆了。
看了看阮泱泱那依舊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不清楚的樣子,鄴無淵輕輕地歎口氣。倒也不能說心有可惜什麼的,如若以前,她回到府裡第一件事怕是就要去天權閣上香。可如若那樣的話,那麼她必然是不會和他這般手牽手的,她還會繼續把自己當成他的長輩。
所以,他現在隻覺得,喜憂參半吧。
牽著她往天權閣走,這偌大的將軍府,無處不是冷硬,這便是武將府邸的特色。
天權閣入目的隻有黑白兩色,從進了這裡,圓天的眉頭就皺起來了。
她皺起眉頭,不是因為這裡不好,而是,從進來之後,她心裡就有一種奇怪的感覺。這感覺讓她有些不舒服,又說不出來哪裡不舒服。
鄴無淵自是也察覺到了,隻是緊了緊她的手。
進了內祠堂,見到了黃姨,黃姨的眼淚就下來了。
“泱泱。”抓著阮泱泱的手,黃姨也說不出什麼來了。隻是看著她一身灰不拉幾的道袍,弄得像要出家了似得,心裡頭難受的很。
圓天看了看黃姨,隨後就看向那供奉起來的牌位,她的視線也變得有些迷惑,表情也不太好。
鄴無淵攥緊了她的手,微微施了些力氣,想轉移一下她的注意力。
不過,好像沒什麼用。
敬香,又跪在蒲團上給老將軍和老夫人的牌位磕頭,圓天都在做。不像是迷迷糊糊的做,倒像是心甘情願的在做。
她一這樣,鄴無淵可不更提心吊膽。
磕完頭,也不管黃姨還要說話,就拉著圓天從天權閣走了出來。
“還好麼?”出來了,鄴無淵才開口問道。同時低頭去看她,那模樣可小心了。
圓天轉眼看向他,停下了腳步,直盯盯的瞅著他,瞳孔裡倒映的都是他的臉。
“我覺得,我做錯了什麼事。”她說,語氣有些沮喪。
“沒有,你什麼都沒做錯。”搖頭,鄴無淵雖是不明白她到底在想什麼,但否決就是對的。
“鬼才信。”進了那天權閣,看到了牌位,她就有一種犯錯的感覺。不該她做的事,她給做了,致使一股愧疚難堪從她心底裡就開始往上湧,她都要不能呼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