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底重歸溫和,季錚拍了拍他的肩膀,轉身朝著訓練場外的車上走去。
薑格回家洗澡換了衣服,給西瓜倒好貓糧,她和李楠還有小螃去了殺青宴所在的山莊。山莊在南城郊區的山上,燈火璀璨的都市裡,這麼一處僻靜的地方,格外遺世獨立。
黃映喜歡中國風,不管是吃飯還是喝茶都喜歡來這種古樸素淨的山莊。山莊定位高端,亭台樓閣,並不是一般人能消費得起的地方。
殺青宴一般都比較隨意,劇組包了一個大包廂,開飯前,先在裡麵玩兒起了遊戲。蔣萌活潑,和副導演帶頭,大家很快玩兒成了一團。包廂內熱熱鬨鬨的,薑格坐在角落的卡座裡,沒有參與。
薑格從來了包廂後就坐在那裡,蔣萌過來拉她過去玩兒遊戲,薑格擺了擺手,起身出了包廂。李楠和小螃要跟著,薑格沒讓。
出了包廂就是走廊,包廂門一關,包廂內的喧鬨被斬斷。走廊裡空無一人,偶有冷風吹過,外麵的竹子隔著半人高的鏤空木窗探進枝葉來,世界好像安靜了下來。
在一個角落停下,薑格拿出了手機。
白宗昀記不得有多久沒見薑格了,好像從上次她從醫院離開後,兩人就沒有再見過麵。薑格甚至連和爾嘉傳媒的解約,都是由陳銘全權負責,完全放任不管,最後解約成功,她徹底從他的世界消失了。
白宗昀手臂搭在走廊木窗的窗台上,他穿著深色的西褲和白色的襯衫,襯衫領口微敞,露出修長的脖頸和鎖骨。他下頜微揚,狹長的雙眼微眯,手指間夾著香煙明滅,氣質慵懶性感。繚繞的煙霧中,男人的皮膚泛著冷白色的光芒,有些透明。
他透過扇麵鏤空的木窗看向薑格,從這個角度望過去,薑格像是拓印在窗子裡的一幅畫。
吸了口煙,男人輕呼出一口白霧,漆黑的眸底倒映著粼粼水光,白宗昀起身,朝著薑格走了過去。
角落僻靜,大家都在包廂內鬨著,沒人出來。薑格看著季錚回複的微信,微抿了抿唇,剛要敲字回複,背後腳步聲響起,她回過頭,淺棕色的瞳仁裡倒映了男人修長的身影。
白宗昀眼角微乜,他站在走廊的燈光下,燈光將他的影子拉長,垂落在了薑格的身上。他比她要高,薑格抬眸看著他,眼睛落在了他的右手臂旁,手臂上沒有包紮,傷口已經好了。
兩人現在不算朋友,不是公司同事,甚至連陌生人都不如。但一碼歸一碼,他替她挨的那刀,薑格還記得。
走廊裡寂靜無聲,薑格安靜地站在那裡,神色平靜。白宗昀垂眸看著她,細細描繪著她的眉眼。長挺的眉,桃花花瓣輪廓的眼睛,長卷的睫毛下,瞳仁內清冷疏離。
她一如既往,對他無視慣了,他以前會追著她跑,但在那件事情發生後,現在已經物是人非了。
白宗昀曾動搖過。
在陳銘來爾嘉傳媒解約前,他曾動搖過,他覺得自己做錯了,如果愛薑格,就不能不能讓她那麼痛苦,如果陳銘晚來幾個小時,或許他已經讓公司的公關團隊動手給她辟謠了。
但陳銘的到來,讓他知道他原來一直被薑格當成一個傻子。
她並不是什麼獨立自主,冰清玉潔,隻是她知道他喜歡她,所以吊著他,讓他覺得新鮮,但就不讓他吃到口,這樣他就會一直喜歡她。
白宗昀沒成年就流連在女人的溫柔鄉,他見識過那麼多女人,以至於現在他能一眼看透女人的心思,甚至連李思辛這樣的,他也能一眼看穿。
然而,他卻獨獨被他喜歡的信任的薑格耍得團團轉。
她真是手段高超,她不選擇他的幫助,是因為她有更好的依靠。在她眼裡,他就是一個笑話。而他偏偏中了她的邪,即使現在這樣,他竟然……
白宗昀眼底複雜的情緒戛然而止,被一抹嘲弄掩蓋住了。他微揚著下頜,喉頭微動,唇角輕勾,道:“看到我來了很失望?”
他的語調聽不出友好來,薑格語氣沒什麼變化,道:“我不是在等你。”
白宗昀嗤笑一聲,點了點頭,道:“是啊,我這種不學無術的富二代,自然沒資格讓你等。你等的是那種白手起家,家世雄厚,能讓你完全無後顧之憂的人。”
白宗昀的話一說完,薑格眉頭輕蹙,白宗昀的譏諷清晰可見,她的耐心也到此為止了。空氣中氣氛逐漸變化,薑格下頜線繃緊,轉身朝著包廂走。
女人走得毫不猶豫,白宗昀牙根一緊,抬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薑格的身體被拉住,在體力上她拚不過白宗昀,她停住身體,抬眸看了他一眼,眼梢微挑,帶著警告。
“放開!”女人聲音冰冷。
白宗昀不為所動,他的手指收緊,冷嗤,“怎麼?和老東家解約後,連碰都不讓我碰了?”
薑格對他的耐性徹底消失,她抬起手腕,衝著旁邊的窗台砸去。眼看她的胳膊就要砸在大理石窗台上,白宗昀心下一懸,將她的手臂拉回,鬆開了手。
被白宗昀捏過的地方火辣辣得疼,薑格二話不說,轉身就走。
望著女人冰冷纖細的背影,白宗昀低頭輕笑了一聲,笑完以後,他眉眼斂起,三兩步追上薑格,抬手抓住了她,聲音壓低,像是低吼。
“你說,季凡有什麼好?你為什麼和他在一起,我哪兒比不上他……”
白宗昀在陳銘來找他給薑格解約的時候,他就派人去查了玟穀集團。原來玟穀集團的盛總,是院線集團季凡曾經的妻子,所以盛總在死後,把集團留給了季凡。
他知道季凡,他陪著他父親見過,長得確實風度翩翩,但他比薑格大了二十多歲,薑格怎麼能和那種糟老頭子在一起。
白宗昀眼底翻滾著怒氣,手上也用了十成的力量,但他抓住薑格的手腕後,他的手指卻被一股大力捏住。那股力量太大,像是把他的骨頭都捏碎了。骨節間發出一聲聲脆響,白宗昀的手被從薑格的手腕上拿開,他抬起頭,看到了站在薑格麵前的季錚。
男人清黑的眼底,少有的沒有保持溫和,他把薑格拉到他的身後,垂眸淡淡地看著白宗昀。
“不是季凡。”季錚鬆開了白宗昀被他捏紅的手指,沉聲道,“白先生,我也姓季。”
白宗昀眸光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