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皮薄的宋公子,今日能說出這麼多話,當真是帶足了誠意。
隻是顧莘莘已傻在這些誠意上了,沒想到宋公子除了對她表白,還將婚後的生活想得這麼長遠了……
接著她一愣,手上又多了一樣東西。
冰涼涼的觸感,是那枚過去代表雙方姻親關係,宋家下聘給謝家的玉佩,那天在邊陲小縣,顧莘莘將玉佩還給了宋致,但這一刻宋致又將它交到她手上。
過去宋致與顧莘莘相處時總是恪守禮節,從不敢冒犯,今日大概得知顧莘莘是自己未婚妻,內心歡喜雀躍,做出了生平以來對女子最大膽也最親密的舉動,他將玉佩放到顧莘莘手中後,伸手輕輕觸了觸顧莘莘的指尖,他的微笑格外歡喜,真心誠意說:“你好好考慮我的話。”然後帶著仍舊羞紅的臉,走了。
顧莘莘看著他的背影,站在原地,大腦一片亂糟糟。
天地良心,她對宋致可從沒這檔子心思的,宋致怎麼會看上她,怎麼就變成如今這個光景了?
亂七八糟想了會,她想將手中玉佩追上去還給宋致,可前方已看不到宋致的身影了。
顧莘莘又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想著該如何解決這件事,這時突然背後一涼,似有一陣冷風刮過。此時天已完全黑了,身後倏然出現一個人影讓顧莘莘嚇了一跳,扭頭一看,便是一怔。
身後夜色中,男人一身黑色長衫,墨發豎起,長眉深目,薄唇微抿,容顏冷峻。
正是謝栩!
多日不見,容顏如舊,但氣場越發強勁,容不得人半點忽視。
再仔細看,那件身黑衫不是普通著裝,胸口的黑底緞麵上繡著金線麒麟,金鱗利角,氣勢昂揚,與銀線繡城的雲海間翻騰,腰間配以同色雲紋腰帶,雖未鑲嵌任何寶石,便已自帶一股銳利渾厚的氣場。
是官服,三公之一,一品太尉之服。
他頭上雖沒有帶官帽,卻帶了一塊通體墨玉打造的玉冠,將那墨黑的頭發束起,再配上這身官服,襯得身材英武筆直,形象肅然,既有高居朝堂的權貴之姿,兼有久經沙場的肅殺之氣,威壓逼人。
謝栩本身氣場就強大,這一路走來,地位不斷上升,氣場隨之加強,走到太尉的位置再配上這套衣服,更是將氣場發揮得淋漓儘致,饒是顧莘莘過去在腦海中模擬過多次謝栩當上太尉的場景,待真正擺在她麵前,還是讓她怔了怔。
突然間又有些百感交集,想著那些年的過往,從他最低微時她陪著他一步步走過,直到他走到今天,走到這終於可以主宰自己命運,將所有世俗的輕賤鄙夷踩在腳下的高度。
她有些失神,直到一聲低沉的聲音傳來
:“過來。”
是謝栩在喊她,顧莘莘終於回過神,發呆時間長了,竟然一直看著謝栩沒動。
謝栩就站在距離她四五步之外,夜色裡目光沉沉的看著她。
顧莘莘慢慢走上前,想著他自登上太尉一職後,滿大陳上下傳得沸沸揚揚,便是那街頭巷尾見都沒見過謝栩的百姓都歡騰不已,奈何她這個與他交情親密的人反倒礙著他的公務,與他還沒有見過麵,沒見過他當上太尉時睥睨群臣少年得誌意氣風發的模樣,更沒機會親口恭賀他終於位極人臣,前途無量……
心裡這般想著,她張張唇想說一句恭喜,冷不丁被一隻手用力一帶,撞入一個堅實懷抱。
謝栩緊緊抱住了她。
顧莘莘一驚,礙著左右不少人看著,喊了一聲:“太尉!”本能去推他,可他雙臂箍得緊緊的,將她攬在懷裡,她壓根動彈不了。
他抵著她耳畔說:“不許叫我太尉。”
說完,他又將臉靠在她脖頸間,深嗅一下她的氣息,道:“彆動,讓我抱一會。”
得,這麼一來還是之前那個強勢到動不動就拉著人親親抱抱的戍北候。顧莘莘頓時想起在西北軍營,他騙自己夢遊,占她便宜的事。
熟悉的纏人感又來了,顧莘莘推他:“抱什麼呀?撒手,這麼多人看著呢!”
除了小院裡伺候的顧家下人,院外麵還站了一大排謝栩的親衛,謝栩從戍北候到太尉,排場隨著官階走,身後跟著的親衛越來越多,隻是他們怕打擾太尉好事,遠遠站在那邊,不敢出聲。
可就算不能出聲,他們也能看到這一幕,顧莘莘將謝栩推得更遠了。
謝栩揚起眉,露出不滿:“奇怪了,撒什麼手,我的媳婦兒我不抱,由得彆人過來摸摸小手不成!”
這句話便是暗指宋致,顧莘莘腦門一緊,看來宋致見自己的場景,謝栩果真看到了。
謝栩已然冷了臉:“你留著我給你的玉佩就行了,其他阿貓阿狗的接什麼!”
說這話時謝太尉其實是憋著火的,枉他忙完公務,從外地一路披星戴月往回趕,一心想早點見到心上人,不曾想剛好撞見宋家公子告白的那一幕。
畫麵還很是深情呢!
一貫愛吃醋的謝太尉酸得牙癢癢,話意裡含著冰渣子般,帶著一股冷意。
顧莘莘顯然看出謝栩的情緒,如果她沒記錯,過去就因為她跟阿琴曼王子多說了幾句話,醋海翻騰的謝侯爺便又是讓人在三軍麵前出醜,又是驅逐人家,可憐人家一個嬌寵長大的王子,硬是被戍北候趕到大漠最邊緣,永生不得靠近大陳。
這小心眼兒也是沒得比了,顧莘莘不想火上澆油,自己與宋致的問題本就頭大,再加一個謝栩摻和,隻怕局麵更棘手,當下便換了個話題,問:“你怎麼這麼快回了,我還以為你要去突厥很久呢!”
此番大陳與突厥一事,陛下升了謝栩的職位後便名正言順將突厥問題打包全丟給謝栩。
突厥內戰打得不可開交,突厥向大陳求助,謝栩便代表大陳的意思協助突厥,不過他並沒有親自去往突厥國,說是援助彆人,可謝栩憐惜自己兒郎的性命,到底也沒有明刀明槍派兵上場,隻是派了些兵器糧草等物資送過去,而他本人則去往數城之外,與突厥來使一起商量未來對內作戰的排兵布局。
援助彆人不一定非要自己上場,提供物資提供謀略就可以了,謀劃得當,一樣能夠運籌帷幄於千裡之外。
安排完一切之後,謝栩便又回了京城,與顧莘莘多日未見,他心裡惦記得不行,這一路日夜兼程趕回,結果一回便看到了這紮心一幕。在他心裡,顧莘莘是他內定的媳婦,眼瞧彆的男人趁他不在,向自家媳婦獻殷勤,謝太尉氣得……若不是礙著他是宋致,兩人過去有些交情,朝堂上亦尚有牽絆,隻怕他已經將對方的手都剁了。
但即便不能剁手,也有其他辦法可以處置,腹黑的謝太尉冷冷在心裡想了一圈兒。
心裡雖謀劃著如何對付情敵,但畢竟他跟顧莘莘多日未見,之前臨走時她便生他的氣,這個時候倆人不能再置氣了,於是謝栩又緩了緩臉色,坐到顧莘莘院裡的石凳上。
坐上去後,他又將顧莘莘一扯,硬生生按著顧莘莘坐在他腿上,臉貼著她的臉說:“想我沒有?”
</>作者有話要說:你們想要的修羅場即將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