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欽遠在她額頭輕輕印下一吻,而後也閉上了眼睛。
*
一覺無夢。
醒來已是日上三竿。
客棧的帷帳質量太次,李欽遠被那窗外的白光照得難受,不大高興地睜開眼,先瞧見的是一雙笑盈盈又水靈靈的杏兒眼,一愣,後知後覺才反應過來昨兒夜裡,他是跟顧無憂一起睡的。
久違的羞澀從心底直接升到了臉上,那張俊美的臉龐破天荒地在這早間發了燙。
“你......”聲音出口的時候是連他都能嚇一跳的喑啞,輕輕咳一聲,總算清亮了,李欽遠佯裝淡定,垂眸看著懷中人,如常說,“怎麼醒得那麼早?”
顧無憂聽到這話就忍不住笑,“不早了,我都已經吃過早飯了。”
什麼?
李欽遠一愣,果然瞧見懷中人已經穿戴整齊。
他向來覺淺,平時隻要一丁點聲響就能讓他驚醒過來,今日不僅沒聽到外頭的聲音,竟然都沒有發覺她起來過了。
顧無憂看著他錯愕的表情,又笑著彎了下眼眸。
她也不說話,從人懷裡起來後,就拉了下他的胳膊,笑盈盈地衝人說道:“快起來,我已經給你把早飯拿上來了,咱們還得上路呢。”
“......哦。”
李欽遠呆呆地,跟個提線木偶似的,她讓做什麼就做什麼,等到顧無憂替他拿來外袍,這才醒過神,紅著臉臊道:“給我吧。”
顧無憂卻不肯給,仍是彎著眼睛,看著他笑道:“我替你穿。”
她一副興致勃勃的樣子,李欽遠也不好阻攔,隻能僵硬著身形站起來讓她穿衣。
兩人身高差得很多,站著的時候,顧無憂隻到李欽遠的肩膀,穿衣倒是不難,就是盤扣得踮著腳尖,可她一點都不覺得這樣累,像是習慣了,又帶著些......久違。
淡青色的刺繡君子竹長衫,內搭湖藍色的交領長衣,隱約還能瞧見最裡麵的中衣。
腰上係著鑲銀勾雲紋的黑色腰帶,墜著荷包和辟邪的鏤空鈴鐺。
等弄好,顧無憂又牽著他走到銅鏡前,讓他坐下,而她自己握著一把梳子站在他身後,替他梳起頭發。
今天李欽遠是要去見客談生意,自然打扮得不能太稚嫩,顧無憂便替人把頭發全都綰了起來,用一條灰色彆銀發帶束著。
這番做完,顧無憂看著李欽遠,自己站在一旁先發了呆。
“怎麼了?”李欽遠經了這長久的一會,心神也平靜下來了,透過銅鏡見她發怔,便轉頭問她。
“啊?”
顧無憂回過神,看著這樣打扮下越顯沉穩儒雅的李欽遠,笑著搖頭:“沒事。”她隻是覺得這一切都太久違了,她已經很久沒有給他穿衣梳頭了。
心裡有著滿足,還有歡愉。
不等李欽遠問,她便牽著他的手,說,“走吧,快吃早飯吧,再不吃就要涼了。”
李欽遠任她牽著自己的手,心下卻有一抹疑慮,他總覺得她有些不對勁,尤其是先前看著他時的眼神,總覺得那裡透著一股子懷念和久違,垂眸又看了她一眼,卻發現她仍和從前一樣。
或許,
是他想多了?
也可能是他這幾日沒歇息好吧。
這樣一想,李欽遠也就把那抹本就不深的疑慮摒棄了,和人到了飯桌旁。
*
等吃完早膳。
他們便下樓了,林清等人早就侯在大廳,看到他們下來,忙起來朝他們拱手,“東家,夫人。”
“嗯。”李欽遠點點頭,牽著顧無憂的手,又恢複成平日那副模樣,“走吧。”
“是!”
......
這一次,他們路上沒再停頓,而是直接進了紹興城門。
早先李欽遠就已經派人和紹興這邊說過了,他們剛剛進城門,就有個四十來歲的男人迎了過來。
他一身藍布直裰,戴著四方平定巾,看到李欽遠就作了個長揖,客氣道:“李老板,老朽是徽亦綢緞莊的管事,姓周,單名一個頌,我家東家知道李老板今天過來,特地讓老朽等在此處。”
“周管事。”
李欽遠朝人拱手,聲音不疾不徐,語調溫和,“那就勞煩你替我們帶路了。”
“噯。”
周頌笑著應一聲,又朝人拱了拱手,這才翻身上馬。
約莫兩刻鐘後,周頌輕輕“籲”一聲,率先下馬,和李欽遠說,“李老板請進,我們東家就在裡麵等著您。”
李欽遠點了點頭,看一眼那塊門匾,眼神微動,他也沒說什麼,翻身下馬,卻沒立刻跟著人進去,而是走到馬車旁,和裡麵的人說了幾句,這才撣了撣衣擺,轉身跟人進去。
作者有話要說:二更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