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兆樂係好鞋帶,起身嗯了聲,突然開口道:“檢測液還要用嗎?”
信息素水平檢測通常是收集腺體附近的空氣,通入轉化液中,形成檢測液,再進行含量測試。一般在確定數值之後,沒有特殊用處,檢測液會被當作醫用垃圾處理。
“沒有了,如果你想要,可以帶走。”
孫兆樂於是把裝著檢測液的玻璃瓶塞進褲兜裡,和方斂一起往外走。
“吃一塹長一智,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嗨呀,樂樂,”方斂憋著笑,一臉“我懂你”的表情,“我能理解你。”
即使在藝校俊男美女泛濫的環境下,孫兆樂在這群人中仍按非常受歡迎。
學生會聚餐時有人說一群的姐妹想追他不是開玩笑的,一入學就掀起了小範圍的轟動,當時還有人公開在學校論壇發表宣言要去偷他的襯衫,聞他的信息素味道。
一開始大家隻當是一個玩笑,學長學姐調侃新生屬於正常操作,孫兆樂也沒當真。沒想到後來玩笑越開越厲害,真有人這麼乾了——還成功了。
孫兆樂直接報了警,據說衣服拿回來時,已經在半個年級段傳過了。當著許多人的麵,他拒絕接受始作俑者的道歉,送上一頓冷嘲熱諷。
人家學姐在老師輔導員重壓下都沒哭,硬生生被他罵哭了。
而孫兆樂直接把拿回來的衣服丟進了垃圾桶。
那是孫兆樂在學校裡出名的開始。
孫兆樂眉尖抽了抽,忍無可忍地說:“講夠了沒?”
“講夠了講夠了!”方斂看著他打車,“接下來我們去配對所?”
“不去。”
方斂覷著他冷凝的麵色,勸道:“其實信息素匹配沒那麼恐怖,我和我舅還都做過誌願者,他們保密工作做得挺好的。”
換來的還是孫兆樂一句冷硬的“不要”。
可能是大一那件事給他留下的陰影太深了,以至於他現在仍然對自己的私人物品,尤其是帶有身份象征的信息素,保持著慎之又慎的態度。
孫兆樂在網上了解過安撫劑的原理,誌願者提供自己的信息素模型,中間由研究人員做適當的“美飾”,本質還是AO標記。
孫
兆樂身邊有幾個朋友也去做了匹配,不過在家裡二老影響下,他對涉及身體方麵的改變都很小心。
更讓人感到驚奇的是,孫兆樂對所謂的“新事物”接受度不高,甚至到了固步自封的地步。
一段時間內,他隻會單曲循環一首歌,會反反複複地看幾部數量有限但自己喜歡的電影,而很少去看新上的電影,口碑再好也一樣。方斂認識他這麼久,從沒看他換過畫畫用的顏料牌子、穿的鞋子品牌。
孫兆樂和方斂一起回學校,到寢室已經是午飯的點了。
寢室裡有人聽到推門的動靜,敏銳地從床簾裡探出一顆頭來,“樂樂回來了,中午去吃什麼?”
接著那人對床的人,也就是在孫兆樂的傷心故事裡,扮演了相當重要角色的室友小王。
“中午去吃燙飯怎麼樣?”
“男子漢大丈夫絕不吃燙飯,我投酸菜魚一票。”這是另一個室友小李。
“我們上次去吃酸菜魚的時候,明明說好這次吃燙飯的!”
孫兆樂脫了裹著寒意的外套,掛在椅子上,整理了一下後背上的衛衣帽子,對兩位室友的討論充耳不聞。
“你們去吧,我還有事。”又問:“你們上廁所嗎?我等會兒進去洗澡。”
兩個室友從床簾裡爬出來,小李相對健壯一點,說:“不去。有什麼事兒啊?樂樂,你昨晚可是一夜未歸。哎,對了,還沒和你說呢,昨晚劉平老師來講座了,你沒去太可惜了。”
孫兆樂找衣服的手頓了頓,劉平老師是油畫界相當有名氣的一位畫家,她本人還擔任關市美術協會會長,單說他們油畫專業的,哪個沒聽過這位老師的大名?
孫兆樂寒假就聽說這位老師有可能來D大做講座,但後來具體安排時又改成了他的學生,而且時間剛好和他決定麵基的日期撞上了。
沒想到這位老師最後還是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