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庭玉揪了揪她的辮子,另一隻手強勢地奪了過來,“給我吧,放著這麼好的勞動力不用,水兒心疼我?”
“坐那麼久的車也坐累了。”
一塊下車的大爺笑眯眯地說:“小夥子懂疼媳婦呀!”
葉青水撇過頭,謝庭玉牽著她坐汽車,折騰了許久才終於來到B軍區的軍屬大院。五步一哨,十步一崗,寂靜的空氣裡摻雜著一兩聲鳥叫。
守門的警衛員長得高大威武,反複核查了葉青水的身份才放她進去。
謝庭玉握了一下葉青水的手,感覺到她的手心冰冰涼涼的,不禁問:“冷了?”
葉青水搖搖頭,“有點暈車。”
謝家。
徐茂芳這一天有些心神不定,她在家裡走來走去,不禁嘀咕:“怎麼庭玉還沒回來,要不要去車站接他?好歹也是他第一次帶媳婦上門。”
徐茂芳是打心底不想去的,但今天老謝破天荒地早早回來了,作為一個繼母她多少得表示一二。畢竟那個是謝家唯一的兒子。
謝軍坐在沙發上,繃著臉看報紙,一言不發。
謝冬梅聽了撇過頭去,漠不關心地繼續澆花。她心裡再明白不過母親的意思,不過哥哥對她很好,分離了快一年了,她倒是想去接她哥哥,但是想到那個土氣又無知的嫂子,謝冬梅就忍不住暈厥。
聽說農村人很難纏、又蠻不講理。聯想起部隊裡那個愛軍叔叔娶的鄉下媳婦,謝冬梅就完全沒有熱情去車站接人。
謝冬梅今天打扮得很漂亮,穿著一身藍色的棉質長裙,頭發彆著一枚珍珠發卡,看起來素淡雅致,一身白淨的皮膚,整個人看起來容光煥發。
謝冬梅忍不住小聲地問母親:“今晚吃什麼?”
徐茂芳提高聲音,溫和地說:“得等水丫來了,再問問她有沒有什麼忌口的,老謝對吧?”
謝冬梅翹起了唇,撒嬌道:“我要吃糖醋魚。”
徐茂芳剛想說,“都依你”,這句話還沒落下,門外傳來了一陣門鈴聲。
她喜出望外地去開了門,笑容凝在了臉上。
謝庭玉娶的鄉下媳婦是什麼樣的呢?
這個問題一直盤旋在大家的心底,不僅僅是謝家,整個軍屬大院裡的人都在關心。畢竟謝庭玉從小到大都是大院裡最爭氣、又難得長得周正齊整的孩子。
適齡的姑娘不知道打聽過他多少次。
今年終於打聽到他結婚的消息了!沒想到結果這麼大跌眼鏡,他在插隊的鄉下結婚了!
周圍的鄰居都不禁跟著謝家人一起期待起這個鄉下媳婦來,有幸災樂禍、也有扼腕痛惜,更多的好奇。
徐茂芳看過女兒朋友的來信之後,腦海裡不自覺地浮現起一個素樸平凡的農村姑娘的形象,也許指甲縫永遠都是臟兮兮的、擦不乾淨,說話支支吾吾,容易害羞,上不得台麵。
她看到謝庭玉媳婦的那一刻,臉上的笑容凝滯了。
她萬萬沒想到,“水丫”能磕磣到這種地步。
“‘水丫’”兩個字從徐茂芳嘴裡脫口而出時,帶了一絲驚訝。
摁響門鈴的是一個年紀大約二十五上下,麵色蠟黃,嘴唇蒼白的婦女,她的手指被凍得粗紅,穿得也有些破舊,她見到徐茂芳的那一刻,眼裡閃過了欣喜:
“請問這裡是謝首長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