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9(補齊)(2 / 2)

徐茂芳繼續說:“電視機這東西在你們鄉下應該還沒有吧?坐下和我們一塊看會電視說會話吧,你難得來首都一趟,可以長長見識。”

謝冬梅撇撇嘴,說:

“肯定是沒有的,這台電視機得小一千塊,我聽哥哥說他在紅旗公社乾了一整年,才掙了百來塊錢。”

葉青水要是還聽不出這母女倆炫耀的口氣,那真是白活了。

要是真換了個地地道道的農村姑娘,這輩子頭一次見到電視機,恐怕會稀罕極了。不過擱葉青水這裡,彆說是黑白電視了,連高清液晶網絡電視都沒辦法吸引她。

這母女倆就跟縣裡擁有了收音機的年輕人似的。

葉青水默默忍下了無語的腹誹。

徐茂芳說:“歌劇不好看,看新聞看吧。”

她的話音剛落,隻見麵前這個鄉下媳婦手腳麻利地摁了摁電視,姿勢熟稔準確地調換到了新聞台。

這個動作一氣嗬成,仿佛做了無數次一般。看起來一點兒也沒有第一次接觸這種高新工業產品、生怕摸壞的畏畏縮縮。

葉青水彎下腰來耐心地調了好一會,最後準確無誤地調到新聞頻道。比徐茂芳自己調得還要準確,她調完台後一言不發地扭頭走上樓。

七十年代的古董老電視在調換頻道上有一定的難度,要幾個按鍵聯動才能調到正確的頻道。

徐茂芳和謝冬梅俱是愣了幾秒,久久才能回過神來。

這個鄉下姑娘,好像和她們想象中的不太一樣?

謝冬梅望著新嫂子纖細的背影,頭一次陷入了沉思。

*

葉青水取了乾淨的衣裳,洗了一個舒適的熱水澡。

北方的房子有暖氣,洗完澡暖洋洋的,回到床上手腳還是暖的。

葉青水踩著棉拖,下了床,她站在謝庭玉滿滿的書架上,目光逡巡著。她看到了珍貴的高中教材,猶豫了片刻後,她取了下來放在掌心裡攤開。

在火車上一連幾天都沒有來得及書,葉青水拿起了書,就不舍得放下了。

厚厚的泛黃的書,葉青水看著看著,就看入迷了,讀得津津有味,連手腳凍僵了也渾不在意。

謝庭玉洗漱完後,回到屋裡看到的就是這樣的一幕。

穿著潔白的棉質秋衣的小姑娘,眼神專注,眉目舒展,雙捧著書靠著書架站著。濃密的秀發隨意地散開,她雪白的皮膚,在燈下泛著羊脂玉般的凝潤。黑白分明,秀色可餐。

她的脊梁挺得直直的,秋衣上隱約露出一截纖細的脖頸。

謝庭玉拿起了毛衣,裹住了她。

直到毛衣的重量落在葉青水的肩上,她才抬起頭來。

“這麼用功?”謝庭玉看了眼她正在看的書,發現居然是她最深惡痛絕的國文。

這下連他也不禁挑了挑眉,驚詫極了。

葉青水覷了謝庭玉一眼,又埋頭繼續看。

算一算眼下距離77年恢複高考剩下不到十個月,葉青水想要考上一個好的大學,必須認認真真複習。上輩子葉青水沒有關注過這一年高考的內容,沒有捷徑可以走,隻能自己瞎琢磨、下苦功夫。

過了半天,她發現謝庭玉還在看著她,她抬起手來,把書放回了原位,稍帶窘迫地說:“沒經過你的同意,看了你的書,這樣是不是不好?”

謝庭玉看得有些出神,他微微一笑,“我的東西,也是你的。”

屋子裡充足的暖氣,熏得人適時地臉龐紅。

葉青水沒有吭聲,拿起書來正欲埋頭繼續看,這是一本書適時地遞到了她的手裡。這是謝庭玉遞過來的。

“太晚了,讀點輕鬆的東西吧。”

葉青水拿著書隨便翻了翻,這是一本詩集。詩集對高考的作用可能並不大,但看看也無妨。她百無聊賴地隨手翻了翻,忽然她的動作停了下來。

葉青水翻出了一首曾經她念過的詩,目光落在泛黃的書頁上,忽然臊得麵紅耳赤。她把書放回了書櫃上,掀開薄被鑽進了被窩,閉上眼睛睡了過去。

謝庭玉用百雀羚擦了擦乾燥的手,目光落在被人拋棄的孤零零的詩集上,他笑了笑,摁滅了燈。

他也鑽進了被窩。

男人不容忽視的身軀像一股熱源,包圍了過來。涼涼的被窩生起了一陣暖意,他仿佛慢慢地靠近了葉青水。

謝庭玉湊近在姑娘的耳邊,低聲問:“怎麼不看了。”

被窩裡的姑娘轉過身,視若未聞。

不過月光從窗外鑽進來,皎潔的月光灑在小姑娘的脖頸上、耳朵上,清晰地映在她粉紅的秀色中。

謝庭玉思索了片刻,忽然想到了什麼,他輕輕地笑了,試探地問:“妹妹是水呀?”

謝庭玉的猜測還沒有得到證實,他就已經受不住地深呼吸了幾次,微微喘氣。

葉青水其實也沒有看完,上一次謝庭玉讓她念詩的時候,她就知道這肯定不是什麼正經的詩。她想了一會,從懷裡掏出了玉佩,塞進了謝庭玉的手裡。

他伸出手摟住了葉青水,“奶給你的,你拿著就好。”

“這是謝家的兒媳婦才有的玉,隻有一塊。連芳姨也沒有。”

葉青水的眼裡泛起了迷茫的朦朧,她像是喃喃自語、又像是在問謝庭玉:“為什麼,奶奶……”

謝庭玉把玉係在了她的脖子上,“沒有什麼為什麼。”

因為,他喜歡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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