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說喬海樓的傷差不多好了啊, 你接下去就不用再往他那裡跑了吧?”
說完, 黎宸悄不作聲地觀察著沈垣的反應,沈垣的身體和動作微微僵硬了一下,然後才說:“嗯……喬叔叔已經開始試著下地走路了,不過還沒好全, 我想等他能自如地行走。我總不好自己主動對他說‘喬叔叔,您現在應該不需要人照顧了吧?’,再過一陣子吧。”
黎宸隻得點點頭:“你自己考慮好就行。”
這段時間來,黎宸老是覺得少了些什麼,但一時之間又想不清晰到底是什麼少了, 讓他覺得很不自在, 上星期周末小麟突然抱怨了一句“哥哥這周又說有事不回來”,黎宸突然意識到, 是少了沈垣, 沈垣不在。
沈垣一直以來並不是個鬨騰的孩子,他安靜的恰到好處, 像一隻溫順的小狗, 愛黏著人,又很乖巧懂事。等沈垣不在身邊時,他才發現好像沈垣之前很愛黏他,彆說是周末了,就算是平時, 隻要有空,他就往黎家跑, 還時常拿設計的新作品給他看,羞澀靦腆地問:“叔叔,你看看我這個畫得怎麼樣?”
他不明說,但一眨不眨盯著你、還仿佛在發著亮般的眼睛,就像是在說“你可不可以可誇誇我啊?”。
他每次都覺得又好笑又可愛,平日裡沈垣覺得總是裝得一本正經,不想被人小看,可能以為自己已經算作是個穩重的成年人了,可在他眼裡全都隻是些小把戲而已,還是個大孩子呢,沒比小麟成熟多少。
以前不覺得怎樣,隻當是尋常,這幾個月沈垣不愛往他身邊湊了,他居然……覺得有點寂寞。
最近感覺沈垣對他是不是有些疏遠?不過畢竟是特殊情況,喬海樓為了搭救他斷了腿,這孩子重感情,心裡愧疚所以更著緊喬海樓的事情也是理所當然,他不能和個病人計較。現在幾個月過去,喬海樓的傷快好了,他覺得沈垣應當不用再繼續每天去給喬海樓當陪護了吧?
那以後周末,還是回黎家來,孩子們都在家,這才熱鬨嘛。
要不是叔叔提起來,沈垣自己都忘了,這陣子他住在喬海樓家都住習慣了。
起初他們還裝裝樣子,喬海樓給他收拾了件客房,壓根沒睡過兩天,他天天都睡在喬海樓房間那張最貴最舒服的大床上。
現在被提醒了,沈垣終於記起來,他不是和喬海樓同居了,而是因為喬海樓生病才在他家照顧他,目前還說得過去,但已經有些勉強了,喬海樓能夠自己走路,其實生活上大致已經不需要彆人的幫助了。等到喬海樓的傷勢更加好轉,那他就沒有合理理由待在喬海樓家了。
無親無故,隻是不怎麼熟的朋友的孩子,再繼續賴在喬海樓家實在說不過去。
沈垣回去以後,哭喪著臉把這事告訴喬海樓:“我叔叔說你的傷都快好了,讓我彆再成天往你家跑給你添麻煩了。”
喬海樓捏捏他的臉:“那你明麵上不能過來,就偷偷來唄。”
沈垣想想,也隻能這樣了,再一想,不對,斜了喬海樓一眼,說:“不行,為什麼是我往你家跑,不能是你往我家跑?”
這個問題不是作過了嗎?還作一次?喬海樓無奈地說:“這樣吧,我把這棟房子過戶到你名下,那就算我往你家跑了,可以嗎?”
沈垣一口氣差點沒喘上來:“!!!”
沈垣:“我不要!”
喬海樓:“你明知道你的住處那邊人多眼雜,你叔叔你弟弟隨時都會上門,肯定是來我這邊安全啊。”
沈垣心裡知道自己這麼說不對,可是在喬海樓麵前,他就是會不由自主地想和喬海樓唱反調。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他就想和喬海樓無理取鬨,看看喬海樓好生氣又拿他無可奈何的樣子。
這周周三是喬海樓的三十八周歲陽曆生日。
先前住院時,沈垣從喬海樓的身-份-證-件上看到的,他當時沒說什麼,隻默默地記了下來,等到喬海樓生日前一天才笑嘻嘻地說:“喬叔叔,明天是你的三十八歲生日吧,祝您老又老了一歲。”
喬海樓近來最聽不得彆人說他老,被噎了一下,緩過氣,嗬嗬兩聲:“光說不行啊?不送點禮物給喬叔叔嗎?”
沈垣理直氣壯地說:“我窮得很,喬叔叔你那麼有錢,不要和我計較了吧?反正我送什麼給你,對你來說都是便宜貨,你又不稀罕。”
喬海樓流裡流氣地說:“怎麼不稀罕?隻要是你送的,叔叔都稀罕。”
沈垣臉紅了紅,聽喬海樓這麼說,這才非常彆扭地拿出了一個纏著綢帶的小方盒:“……這是我自己做,普通材質,不是什麼貴重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