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何人顏麵
賈代善雖然脾氣古怪，但也算有幾分心機，在賈家人中算是拔尖。
今天沒有喝酒上頭發昏，所以也不是見了賈赦就想踢一腳，見兒子過來，維持住了理智。
隻是他素來不太喜歡老大，言語間說不出好聽的話來。
賈代善對著賈赦素來是沒什麼笑臉，冷冷說道。
“你難得來找我一次，見了我就跟耗子躲個貓似的。今日來請罪，可是又做了糊塗事，得罪了你母親？”
賈赦也不管賈代善是個什麼嘴臉，反正今日他這個狀一定要告，且賈代善也不算說錯。
“孩兒是頑劣，可謝氏是父親舍了臉麵求來的媳婦，自來家中也沒什麼錯處，今日差點被珠兒絆倒，我說了照管他的奶媽子幾句，母親就說話刺她。”
“若是母親說話刺我這個不成器的也就罷了，她素來看我不過眼，我也不叫她歡心。可謝氏終歸是肚子裡懷著咱們榮國府的長孫，珠兒做的不對，縱使當下不懂事，也該教起來，誰也不是一生下來就樣樣都懂的。”
提起長孫，賈代善有所觸動，雍正爺就是抓住了賈代善這個心理。
賈代善也是老大，偏偏比賈赦還慘，自小就是出力不討喜那一個，所以有時才會對賈赦這個大兒子有所寬容。
唉！雍正爺一麵想起了曾經出力不討好的自己，也想起了同樣不討好的老十三！
一番話將賈代善說的心緒千回百轉。
賈赦這個當兒子的沒有說錯，大房媳婦確實是他費了心思求來的。將來賈代善卻也想大房接手榮國府。賈代善不指著兒子能成大器，而是將一腔希望都寄托在了大房媳婦所出的長孫頭上。
兒子這樣的說法，就讓他的心往大房偏了幾分。
等賈赦過來告完狀，賈母也叫人來請，等他去賈母的院子，賈母果然也要告一次狀。
可惜這次老爺的反應卻出出乎大家的意料，賈赦並沒有像之前一樣遭到賈代善的一頓打罵，反而是要輕飄飄揭過。
賈母速來百戰百勝，今日吃了個虧。
賈代善沒給她臉，大房媳婦這個月份了，日日過來請安，下雨也不曾歇過，是他親眼看在眼中。
賈母這個婆婆做的不怎麼地道，也確實偏心。
所以賈代善也沒給賈母留麵子，當著一眾媳婦和丫鬟的麵，直接說她。
“你又做什麼，好端端一個家裡，總要弄些烏煙瘴氣的事！”
此話叫賈母臉上又紅又白，心中有氣。
“你那兒子可是說了要珠兒好看，珠兒才多大，又是我們頭一個孫子！”
看來自己果然沒有料錯她的心思，賈赦那個混蛋兒子說的話也不完全錯，賈代善看了賈母一眼。冷笑道。
“頭一個，頭一個也不是嫡長。”
賈母心中本就不服，暗自想到。“若他不是嫡長，又怎麼輪得到他！”
賈母知道必定是賈赦這個當兒子的先去賈代善那裡惡人告狀，將賈赦恨了幾分。
可惜賈赦終究是太嫩，要給這個做娘的使絆子，還欠點火候。
於是賈母又拿起另一件事來說，沒了剛才那種盛氣淩人的氣焰，自己開始委屈起來，捏著帕子。
“老爺不知道，大爺最近可是威風，院子裡伺候他的那些老人，不知打了賣了多少，竟是半點情麵也不講。”
賈赦知道賈代善的弱點，賈母知道就更多。
賈代善對下人最是寬佑，早前跟著太爺的那幾個，甚至都被放還，消了奴籍，每人都有一筆安家的費用。
於是賈母失望的歎了一口氣，做出一副自己操儘心的模樣。
“正是如此，我這做母親的本來想叫了他來問問是怎麼了，這樣賣人，將我們府上的名聲都壞了去。哪裡想到我這做母親的一句話沒說，他倒是先將珠兒罵了起來。”
賈母身邊跟久了的老媽子見狀也如一條狗，一般主人指哪兒就咬哪兒，也上前說到。
“可不是，今日他們剛好來求太太，都在外麵跪著。”
賈代善回想了一下自己方才來賈母院子中的時候，確實見了許多下人一溜站在牆根那邊，卻不知是不是因為此事。
賈代善雖然腦子清楚，但也是個耳根子夠軟的人，要不然也不會叫賈政當初暗地裡煽動幾句，借著酒勁上前來打賈赦。
如今聽了賈母兩句切中要害的話，賈代善又覺得賈赦做的不對。
但他沒有當即就說賈赦大錯特錯。
“去把你們大爺叫來，我倒是要瞧瞧他有什麼說法？”
賈赦來了，怎麼能少了大兒媳婦？
在賈母眼中，如果說賈赦是個混球，那麼大兒媳婦就是個刺頭，賈赦平日裡設個小計謀就能讓他吃虧，這個大兒媳婦確實不好對付。
賈母自然也不想讓挺著肚子的大兒媳婦好過，也說道：“將你們大奶奶也叫來，也不看看她將大爺的院子管成什麼樣？”
可惜老太太這一步又走錯了，賈代善終究是更袒護自己求來的兒媳婦。
那是維護自己的臉麵，早年他與賈母在找媳婦的時候出現分歧，賈母知道謝氏是個好媳婦，娘家又厲害，但是她想將這個好媳婦留給二兒子。
賈赦卻偏偏要和賈母作對，這麼好一個媳婦，給了大兒子賈赦那個混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