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區附近修地鐵站弄斷了電纜線, 傍晚時分,附中突然停電。
學校其實備有專門的發電機, 但偏巧出了故障遲遲沒能把電送上來,各年級開了個小短會, 決定晚自習不上了,放一晚上假,可把學生給樂壞了。
走讀生拎著書包衝出學校, 住宿生因為校卡不同, 出不了門,隻能乖乖回宿舍等電來。
昨天剛考完周考,大家心思都很散,根本靜不下心來學習。史雨在宿舍轉了兩圈, 接了三通電話,終於拉下臉皮問江添:“添哥,我聽說你學老師簽名特彆像。”
江添正坐在床邊跟人聊微信,聞言蹙起眉問:“誰說的?”
這個傳言由來已久,A班的人多多少少都提過一嘴。主要是因為江添寫字好看, 行的草的都拿得出手。據說他隻要掃一眼老師的簽名,就能寫得**不離十。
史雨並不知道源頭在誰, 隻知道自己有求於人,得根據實際情況來。於是他斟酌兩秒,答道:“聽盛望說的。”
江添抿了一下嘴唇, “哦”了一聲。
史雨鬆了一口氣, 感覺自己成功了一半。
江添又低頭打起了字。
他看上去心情還不錯, 至少眉眼線條是舒緩的,沒那麼冷若冰霜。史雨有點好奇聊天另一方是誰,但並不敢偷看屏幕。
學校裡追江添的女生那麼多,他作為舍友都經常被人要微信。這沒準就是其中的某一個,費儘心思終於把這尊冰雕捂化了一點。
史雨翻出一張“外出條”,想趁著江添心情好,求他模仿一下徐大嘴的簽名。誰知他剛遞出去,江添衝他舉起了手機屏幕。
屏幕上是微信聊天界麵,頂上是對方的昵稱,叫做貼紙。
史雨心說我日,搞了半天你踏馬是在跟你弟聊天???
他剛腹誹完,就看到了下麵幾句對話——
江添:你跟人說過我會模仿老師簽名?
貼紙:沒有啊
貼紙:天地良心
貼紙:哪個牲口造謠汙蔑我?
什麼叫公開處刑,這就是了。
造謠的牲口抱著床欄就往地上跪,哭喪著臉說:“添哥我錯了,添哥行行好給簽個名吧,添哥我想出去玩……”
“自己簽。”江添說。
史雨見功虧一簣,垂頭喪氣鑽去陽台打電話了。
江添沒管,他走到桌邊拉開椅子坐下,從堆疊的題集裡抽出一本,問對麵的邱文斌:“充電台燈借我一下?”
邱文斌點頭說:“你用你用。”
江添擰開燈,翻開一本本子刷刷寫起字來。
邱文斌原本已經躺上床了,他今晚什麼也不想做,停電是個絕好的借口,趁機休息一天無可厚非。
但年級第一都在下麵奮筆疾書,他有什麼臉偷懶呢?邱文斌頓時感覺自己睡了張釘床,他翻了好幾次身,終於放棄似的坐了起來。
但當邱文斌坐到江添對麵才發現,這位年級第一的大佬並沒有在刷題。他總是一翻十來頁,目光匆匆掃過書麵,然後在本子上記下頁碼和題號。
“大神,你在乾嘛?”邱文斌忍不住問。
“整理。”江添說。
“整理什麼?”
“有意思的題。”
邱文斌瞄了一眼他記了標號的題麵,心說學霸的樂趣凡人果然體會不到,您開心就好。
江添當然不是為了自己開心。
昨天考試前,何進說這次周考是近期最後一次練手,期中考試即將到來,A班的“滾蛋式走班製”可能會有所變動,為了讓大家更有緊迫感,走班製會變得更刺激一些,不僅僅是班上最後三名的事了。
具體規則還沒出來,但江添覺得盛望並不安全。儘管他在近兩個月的時間裡上升了200名,就連老師們都佩服得五體投地,但他目前排名79,依然有點危險。
高天揚他們開玩笑說盛望也是個掛逼,但掛逼升級也需要時間,不是一天就能滿級的。江添想替他把升級時間再縮短一些。
更何況……
某人已經在微信裡嚷嚷一天了,說自己無聊得要發黴。
江添想給他理一套升級題打發時間,都是最近刷的題目裡挑出來的,去粗取精。
史雨又打了兩個電話,頂著一張豁出去的臉離開了宿舍。邱文兵在對麵咬著筆頭跟題目死磕。江添挑完一本,正要去抽第二本,手機屏幕靜靜亮了幾下。
他拿過來一看,果然還是那位發黴的。
貼紙:江添
貼紙:江添
貼紙:江添
江添:……
江添:在
他感覺盛望突然有點亢奮,也不知道是因為什麼。
貼紙:來電沒?
江添:還沒有
貼紙:對了,你昨天不是說今晚有事麼
江添:嗯
貼紙:什麼事?
江添瞥向手邊的本子,他昨天順口一提,指的其實就是幫盛望整理精題這件事。但他嘴硬的毛病根深蒂固,讓他直說是不可能的,顯得很矯情,還像是邀功。
他還沒答,聊天框裡又跳出一行字——
貼紙:要出校門辦麼
江添沒想到借口,順勢道:嗯,去梧桐外。
他和盛望每天都要去丁老頭那邊吃飯,這點跟徐大嘴溝通過,對方在門衛處留了一張長期外出條,省得天天找他簽字,隻要兩人能保證在查房前回宿舍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