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路見不平(2 / 2)

化宋 九州月下 6418 字 7個月前

“陳大夫,我想問問,你是華佗一脈嗎?”趙士程大大的眼睛裡都是光芒。

陳老大夫連連搖頭:“我哪有那本事,隻是家父曾是西軍軍醫,擅長金鏃折傷,所以懂些金創之法,隻是——終是上不得台麵。”

趙士程轉頭問舅舅:“金鏃折傷是什麼?”

種彥崇道:“是刀傷箭傷斷骨之類的重傷。”

“這樣的傷也能治嗎?”趙士程眼睛閃閃發亮,中醫的外科原來這麼厲害的麼?

陳老大夫苦笑道:“金鏃之傷素來難治,戰場之上,受傷以活的,三成不到,大多聽天由命,老夫年輕時曾去太常寺下的太醫局求學,在那裡學方脈、針科與瘍科,想要能治金鏃之傷,卻……”

他苦笑一聲,不再說話。

趙士程卻忍不住了:“爺爺,卻怎麼了,您繼續說啊。”

“是內外之爭吧,”種彥崇在一邊接口道,“這事我聽說過,幾十年前,太醫局曾經有一張歐希範五臟圖,軍中常用此圖來認要害,後來就有不少大夫,想要以去病基之法治病,很是吸引了一批大夫,但就我所知,當時並沒能治好,當時陛下廣納天下醫方,便將裡邊的金創之術全銷毀了。”

“這是為何?”趙士程疑惑地問。

“因為死人啊,”種彥崇懶懶道,“用了他們的辦法,大多會發燒發熱,人扛過來就活著,扛不過來就死,如今大多被斥為邪道,那些大夫說,人有五行,本為一體,後邊是什麼我記不得了,反正就是說此術會使風邪入體,要調理整個身體。”

陳老大夫略微吃驚:“想不到小哥對杏林之術還有了解。”

種彥崇淡淡道:“久病成良醫,我小弟生來體弱,便多了解了些。”

趙士程也基本聽懂了,忍不住問向這位老大夫打聽起來,他想知道對方的外科已經發展到什麼地步。

那老大夫便告訴他,他們這一脈如今早就勢微,連他自己,也隻有在彆的方法無用之時,才想著用金創之術,便隻是死馬當成活馬醫罷了。

如今的杏林,名醫大多在太醫局和汴京鑽研醫理,或者便是遊方醫——他們不懂醫理,隻憑借一張祖傳的藥方各處遊走,治療專門的病症。

至於內科和外科,他們這一脈被打得毫無還手之力,尤其是內科摸索出不少正骨之術後,他們最後的立足之處也無了,隻要治療活人,就會使風邪之物侵入病體,如此,除了去提點刑獄司裡當忤作,他們就隻能離開汴京,來其它地方坐堂。

趙士程終於聽明白了,外科這門技術,他們還在解剖研究的法醫階段,但中醫素來是應用科學,他們還沒有研究明白,就想著應用,當然會遇到挫折。

西醫外科能活下來,那全靠後世有了化學來加持,各種消毒抗菌手段上來後,那才能提外科的事情,沒有高壓鍋給器具一百二十度地消毒,就不能殺死器械上的芽胞,感染就無可避免。

但當年的西醫外科在西方沒有對手,可以有一整個時代來給這門學科成長試錯,中國則不同,這時的內科對外科可以說是重拳出擊,也許當事人並沒什麼內外之分,但醫者仁心,肯定是不是會外科隨便用人命來積累經驗。

想通這些事情,那如今陳老大夫的事情,就很好解決了。

於是趙士程輕咳了一聲,問道:“大夫,你聽說過浮遊鏡麼?”

陳老大夫認真想了想,搖頭:“從未聽聞。”

趙士程認真道:“我見卻見過一奇寶,可將目力提升,查觀天地之極微,見風邪之本來麵目。”

陳大夫大驚,激動地不能自已:“此話當真,此寶在何處,老朽可能一見?”

趙士程想了想,道:“此物在我父親庫中,要拿出來不難,但可能要個三五天,我母親對你有些無禮,給你看看,希望你不要再記恨她。”

陳大夫已經完全被那個“能看到風邪麵目”的寶鏡吸引了全部注意,哪還顧及得了其它,立即指天勢日道:“老朽發誓,若趙公子肯以寶鏡相借,必感念大恩,有求必應,絕不會再念種夫人半點不是,若違此誓,當五雷轟之!”

趙士程倒沒有阻止,畢竟誓言也算是安對方心,他柔聲道:“那陳大夫您有歇息的地方麼,過兩日,我再去找你觀看寶物?”

陳老大夫用力點頭,搓著手道:“公子放心,隻要能見此物,再待十年老夫都待得。”

趙士程還是不放心,從種彥崇包裡掏了一把當十錢,硬塞給了老大夫,和他約好三天之後在七裡坡見,便拖著小舅舅跑了。

等完全看不到那位老大夫,種彥崇才忍不住一把把小孩子拎起來,一番揉搓:“虎頭啊,你倒果怎麼變一個寶鏡出來啊?”

“那還不簡單……再揉我我可翻臉了!”趙士程生氣地打開他的手,“快走,我帶你去燒玻璃。”

“嘖,這寶貝居然還是現作的啊。”種彥崇忍不住笑出了聲,“你說的頭頭是道,把人家騙得真可憐。”

“隻要拿出東西,就不算騙他。”趙士程很淡定。

一個小小的顯微鏡而已,他中學時就可以DIY了,又不是那種千倍的大東西,隻是看微生物的,兩百倍放大就行。

中學時課外讀物上還有什麼列文虎克一輩子兢兢業業磨鏡片的故事,然後那當老師的母親就告訴他,人家並沒有磨鏡片,書上那是騙人的,那顯微鏡就是把細玻璃棒燒熔化,滴下兩滴兩三毫米直徑的玻璃珠自然冷卻,然後放在銀行卡那麼大的銅片上調整焦距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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