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新鎮的名聲越來越大,許多周邊的農人都趁著農閒時節,前來找些活計,一時間,新鎮的人口更多了。
但建築材料是有限的,於是王洋組織了多餘的人手,開始在新鎮之外開辟鹽田。
鹽田像一塊塊稻田,很快便修築起來,如果說有什麼特殊的地方,就是需要有鹵池,用來在下雨時收集曬好的鹽鹵水,避免損失。
當然,這樣一來,賬目上的花費又讓王洋掉了不少頭發。
好在如今新鎮的羊毛已經非常有名,每天來往港口的船隻絡繹不絕,光是抽出的商稅亦是不菲,不用擔心資金斷裂。
羊毛的收入,正在讓密州城和周圍的數萬戶人家受益,這種益並暫時還不大,卻也改善了許多人的生活,讓他們臉上露出久違的笑意。
宗澤安排兒子宗穎管理商路安全,宗穎為了自由,極為勤懇,每天都會不辭辛苦地巡視商路的各個民驛修建情況,雖然還未正式啟用,盜匪也肉眼可見地變少,得到了各個商隊的大力讚賞,一時間,這密州城內外,竟有了幾分世外桃園的意思。
但人的悲歡並不相通,給了他人幸福快樂的趙小公子,如今就很是難過,因為助他開展了新業務,一手打下事業根基的小舅舅,已經到了歸鄉時間。
已經十一月了,他如果不能在新年前回去,那就是真的不孝了。
在趙府裡先與姐姐姐夫告彆後,趙虎頭帶著朋友,去城外送他第二場。
種彥崇極不想走,雖然隻是短短一年相處的時間,可他的眼界已經完全和從前不同,有了新的理想和奮鬥的目標,而且,他也很舍不得虎頭。
“虎頭啊,你還那麼小,就一個山水跟著你,叫我怎麼放心得下。”種彥崇難過極了。
山水在一邊翻了個白眼,沒有吱聲,雖然不喜歡這個家夥,但他對公子是真心的,他走了,公子卻實少了助力。
趙士程也很難過,安慰他:“沒事的,分開不了幾年,等我長大一點,咱們還能一起做出大事業!”
種彥崇當然知道這一點,他按住失落,對山水道:“我不在日子裡,你好好照顧虎頭,下次見麵,他要是瘦了,我必不與你甘休!”
山水麵無表情地道:“婢子知道了,種公子再不走,就可以留下吃午飯了。”
種彥崇忍不住磨牙,又轉向另外一邊:“宗知州,若有什麼為難之處,大可給我來信,或者換一家舉主(靠山),將來也好護著虎頭一些。”
宗澤溫和婉拒道:“謝過種公子盛情,老夫還需要考慮一番。”
種彥崇又抱著小孩揉了揉他的頭發,這才不舍地騎上駿馬,起程離開。
馬蹄奔騰,那驕傲的少年並未回頭,一行人靜靜看著,直到他消失在遠處。
剩下的送行人則在路邊長亭坐下,山水令人擺了小火爐,親自燒起茶水,還給小孩裹了一件柔軟的貂皮披風。
“舅舅走了,我一時半會,怕是難以出門,以後若有什麼需要,隻能想其它辦法聯絡了。”趙士程歎息道。
宗澤輕撫胡須,笑道:“公子怕是已有打算了吧?”
“還需要知州相助,”趙士程當然已經有打算了,“我想請你找一位煉丹方士,前來密州,無謂真假,讓我拜師便可。”
隻要他有外求仙的由頭,那麼出府煉丹求道,便理所當然,父親和母親那邊,他也就有理由應付。
再者說,他的化工技術,也要有人宣傳,總不能以後的各種應用攻關,都讓他一個人來,那豈不是要累死過去。
宗澤不由歎息,如今的皇上崇信道教,他對此是很不忿的,但這個忙卻是必須幫,於是便道:“那要稍等些時日,如今天下道士裝神鬼者多矣,我去打聽一二。”
“隨便選一個騙子不行麼?”趙士程疑惑道。
“行,也不行,”宗澤這老狐狸就很懂,“以小友之才,將來必名傳天下,那騙子必然也水漲船高,會被陛下召見,若是一般的道士,很容易露怯,自然要選一個不那麼容易出事的。”
趙士程感慨道:“你做起事來,還真是滴水不露啊。”
宗澤笑了笑:“難得遇到小公子,自然要做好打算,放心吧,花不了多少時間。”
趙士程當然是放心的,略一思考,便道:“有了梧桐木,引得鳳凰來,這樣,我在城外修一個大點的道觀,你可以海選一位有才之士當觀主。”
“這倒是個不錯的主意,我這便派人去傳消息。”宗澤立刻起身去辦,他和趙士程合作了大半年,可以說是配合無間,都對彼此十分滿意。
趙士程則坐在原地,思考起怎麼用宗教這個幌子來幫助事情成事。
道教……如今的道教有點走偏,道意教意都一心走上層路線,全是風水、丹藥、長生這些東西,加上大宋的皇帝一直都信道教,道教的日子過得還是很愜意的。
尤其是當今皇帝,自稱是“道君皇帝”,不但修訂《道藏》,還隔三差五選位真君供奉,為基大興土木修築宮觀,並且在崇道一路上狂奔,到靖康之年時,已經讓各地宮觀道長們有著和知州知縣一樣的品級官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