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士從本來並不把這件小事放在心上,在他看來,自己的弟弟弄出的東西看起來又黑又醜,像不知誰捏出來的小麵疙瘩,這種丹藥給這些快死掉的病人吃,這些人怕是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所以,當第二天趙士程準備去看情況時,趙士從勸阻道:“你還小,就彆再去造孽了,等下人通報就好。”
趙士程氣得不行,硬扯著大哥去了偏院,路上風很大,看起來要下雨的樣子。
趙士從心中有些喜悅,下雨了,虎頭就不能成天想著有人陪他出去了。
兩人來到偏院時,一位負責照看的仆從帶著驚訝之色走上前來招呼兩位公子,並且很殷勤地道:“公子,昨日那搬來的幾人,都退燒了,昨天夜裡就醒了,還鬨著說餓,想吃點湯水。”
趙士從睜大了眼睛:“什麼?”
“不敢欺瞞公子,”那仆從也是滿臉不可思議,“服下那丹藥之後,那幾人都退燒了,連那生背瘡的病人,傷口都不滲膿水了,這簡直是仙丹啊!”
可惜這幾個貧家子,居然每人都吃了一枚仙丹!
趙士程倒是鬆了一口氣,果然,廣譜抗生素治百病的名頭依然在,加上這幾個都是在碼頭上討生活的壯年漢子,本身的免疫力就不差,隻要及時消炎,就能挽回性命。
趙士從一時間頭皮發麻,看看弟弟,又看看仆人,直接推門走了進去。
這小房間是臨時騰出來的一間柴房,用木頭在牆角簡單地拚了一個大床,上邊鋪著一層稻草,這幾人都躺在稻草上,有的半靠著牆壁坐起,有的躺在床上和旁邊的病友嘮嗑,還有的人睡得正鼾。
看到大公子進來,有兩人勉強起身感謝,另外一個是骨折,起不了身,就躺在床鋪上,表示感謝。
趙士從目光從他們三人臉上掃過,試圖發現一點托兒的痕跡,但並沒有找出來,隻是狐疑道:“你們哪個是生了背瘡,給我看看傷口。”
那個先前坐起來的人恭敬地叩頭後,順從地把包紮後敷藥的布帶打開,露出了可怖的宛如一小片蜂巢的傷口。
趙士從哪見過這個,才看了一眼,就嘶地一聲捂住了眼睛,恨不得到那一眼的圖像從腦子裡挖掉,弟弟都不要就跑出去吐了。
趙士程也沒見過這種嚴重的傷口,瞬間頭皮發麻,跟著哥哥一起跑出去了,順便讓人拿的來水過來。
過了好一會,趙士從把早飯交待了,拿著手帕擦了擦眼角的生理性淚水,又搽了搽嘴角,接過弟弟遞來的茶碗,麵色複雜,把弟弟一拎,揮退了身邊的兩個隨從,拉到牆角嘀咕起來。
“虎頭啊,你知道剛剛那種病叫什麼嗎?”緩過來的趙士從神色複雜,一字一句地問。
趙士程想了想:“不就是瘡麼?”
趙士從低聲道:“對,但還有一個名字,叫背疽。”
“有什麼問題麼?”趙士程還是沒反應過來,他記得這種病很常見啊,剛剛那人隻是感染範圍有點大而已。
“背疽是軍中常見之症,史書上,劉表、範增、曹休都是發此病而死,”趙士從低聲道,“得此病,幾乎便是無藥可醫,隻能聽天由命。”
趙士程露出驕傲的神情,心說我當然知道,彆說這幾個了,二十年後過宗澤也是因為背疽發作掛掉的,後邊還會有徐達等等,簡直算是個名將收割機了。
趙士從思索了一下,又問道:“這丹藥,真有這麼厲害麼。”
就剛剛來看,四種不同的病症,都有效果,簡直是靈藥了,讓他難以置信。
“他們好像還沒有全好?”趙士程興致勃勃地起身,“我再給他們吃幾顆,另外再找幾個人來,我還有好多顆,要試一試……”
趙士從一把將他捂嘴抱起,一溜煙地跑了。
……
片刻之後,趙士從關好門窗,拿著一個小瓶,把裡邊的東西倒出來,挨個清點:“就這麼點麼?”
數了三次了,還是隻有三十三顆。
“差不多了吧,你知道這些藥多難得麼?”趙士程坐在他麵前,“這一粒藥差不多就是十幾天,加上人力,可花功夫了。”
其實是一斤大蒜去皮洗淨搗碎放置後,用酒精萃取的,按理論來說提取率應該有2%,但他達不到那樣的條件,加上沒有矽膠柱來過濾分離,損失就更大了,不過,這個東西用膠囊就能服用,總比青黴素方便,那個又要收集菌種又要的注射器的,對純度要求更高,還要討論過敏問題,再怎麼說,找一噸大蒜都比找一百斤青黴菌容易多了。
至於說青黴素口服藥,那個就更麻煩了,很難大規模生產,而且剩下的98%的大蒜廢料他準備收拾收拾,加點油和鹽弄成蒜蓉醬,當調味品賣出去,反正不管是什麼東西,隻要過他趙虎頭的手,就彆想溜走!
趙士從被虎頭那善良的眼神看得有點惴惴,小聲追問道:“那,對舊傷有效果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