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仲湜冷笑:“三個月,你爹我雖然喜愛珊瑚,卻也不是沒有珊瑚活不下去,你想都彆想。”
於是一番討價還價後,趙仲湜答應幫一個月的忙,再多就一拍兩散。
趙士程已經很滿意了,不但捏肩錘背,幫著端茶倒水,還指揮著仆從,給老爹煮了一鍋白水蝦,剝好了給爹爹送到嘴邊。
看在小兒子態度如此殷勤,趙老爹原本有些不忿的情緒飛快消失,當父母的,總是很難對孩子生氣,於是便擺高了姿態,詢問兒子,想要個什麼樣的商隊,要做多大。
趙士程思考了一下,小聲道:“爹爹,要不然,你不太擅長這個,能成就成,不能成,你就把我帶著一起去,如何啊?”
趙仲湜先是冒出一個疑惑的表情,隨後明白了,自己的兒子,他看不起自己!覺得他這點小事都做不好!
趙仲湜冷笑一聲,甩袖走了,並且無情地拒絕了兒了一起去的要求。
隻留下小孩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門外。
山水在一邊眼觀鼻鼻觀心,全程一言不發,如今看到老爺走了,不由有幾分擔心:“公子,老爺回過神來,會不會生氣啊?”
趙士程笑了笑,驕傲道:“老爹隻是懶得動,但絕不傻,給他一個在兒子麵前表現的機會,他其實也是想要的。”
山水略有困惑,說實在的,她還真看不出老爺哪裡厲害了。
趙士程沒有解釋,老爹雖然在經商詩文之類的專業上沒有特長,可對於官場上的各種規則和利益交換,卻是清清楚楚,知道怎麼把事做成。
而在這一點上,自己就差得遠了,他更不喜歡這種爾虞我詐、卑躬屈膝的交易,所以,把這個外包給老爹,才是最好選擇。
……
趙士程沒有等太久,一個時辰不到,趙仲湜便悠哉遊哉地回到住處,將一本冊子丟到趙士程麵前:“這裡有如今密州各大海商的籍貫、公憑、財貨、人手,你自己選個喜歡的。”
趙士程沒想到這般容易,便問道:“那麼,爹爹你付出了什麼代價啊?”
趙仲湜微微一笑,眉宇間都是自得:“你爹我能付什麼代價,無非就是能幫他給宮裡遞個話,這官場上,花花轎子眾人抬,隻要對他無損,幫我一把,又有什麼關係?”
趙士程當然是一番誇獎送上,隨後便翻看了那冊子上的人名。
這些人名五花八門,各船的名字都很長,他隨意瀏覽了一下,便在其中看到一名字,是廣州蒲氏船商,籍貫是占城。
看到這個名字,他微微皺眉,有些不喜,雖然離南宋崖山還有一百多年,但對宋代末年曆史了解得稍微多一點,都會對這個蒲家海商這外名詞,產生惡意。
回想一下,蒲家應該也差不多是這年時候移民到大宋的,雖然不知具體的時候,也不知和他現在見到蒲家和曆史上的那個蒲家有沒有關係——哪怕以他的修養,居然在看到時,都產生了一種“有錯殺沒放過”敵意。
不過蒲家的事情確實惡心,本來成王敗寇,南宋末年海商蒲家雖然當得是大宋的官,可畢竟大宋那時已經被打敗了,投降也是人家常情,可在投降時,主動將泉州裡的一萬多大宋宗室和傷兵殺光來向元朝求官,那就太惡心了,以至於等百年後,朱元璋直接將這蒲家一脈全數殺光,剩下的孩子為奴為娼。
不過,討厭歸討厭,趙士程倒也沒打算因為一個姓就真的去害人,繼續翻開其它的名字。
隻是,翻看了一會後,他手指微動,又翻看到蒲家的那一頁。
他需要一個船隊,這個蒲家有七條一千料大船,算是一個中等船隊,而水手也是剛剛招募不到一年,根基遠未穩固,無論是要插人還是要奪取起來都不難。
最重要的,是打入海貿這個圈子,積累經驗和人手,才能進行下一步的計劃。
他指尖在蒲家名字上,輕輕按了按,眯起了眼睛。
要不然,試一試?
把這隻船隊,收入囊中,如果他們乖巧聽話,就暫時借一借他們的雞,孵化訓練自己的船隊水手,到時他們也能在自己提供的貨物和商隊裡有一個位置,得到很大的好處。
可若是他們如那位蒲半城一樣,起了什麼不該有的心思,想要吃掉自己的夥伴,那就,正好把他們處理掉,自己也不必內疚。
畢竟那個家族本身的教育可能就有問題,所以才會在元朝囂張一百年後,又在元朝末年,想把對大宋做的事情,再對元朝做一遍……
趙士程拿起本子,跑到老爹麵前,熱情道:“爹爹,你看,我覺得這一家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