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行舟抬眸看他,卻見這青年居然低下頭,眼角有了一絲水跡。
“阿舟,如果我也成了太子,你願意效忠我麼?”青年忐忑地問。
這回,輪到陳行舟沉默了。
耶律雅裡沒有等到回答,神情更失落了。
“撒鸞啊,”陳行舟長歎一聲,“我效忠他,從不是因為他身份、地位、謀略有多強大,而是因為他能實現我的理想,我在這裡,也不是因為要欺騙你,而是因為,你願意幫我。”
耶律雅裡雖然傻,但這天下能看出端倪的聰明人太多,陳行舟為了斷絕後院起火,在趙士程當上太子時,就已經和耶律雅裡攤牌了。
他們有共同的敵人,陳行舟也表示儘可能護住他的親人,但遼國是真的救不了,太遲了,他的能力達不到這個要求。
“我知道,”耶律雅裡苦笑道,“可還是有些不甘心,雖然他不是一位好皇帝,但他卻還是我的父親。敖盧斡也很尊敬我,我不想看大遼就這樣沒了……”
“這不是你我能做主的事情,”陳行舟無奈道,“你忘記了嗎,如今大遼郡縣所失過半,陛下卻還在縱容蕭奉先生事,要陷害文妃與敖盧斡……這樣如何能上下一心,除非你也像那位太子一樣,將皇帝宗室全數囚禁,得到遼國上下所有權貴支持,否則,是擋不住金人的。”
耶律雅裡眸光裡滿是失望,他拿起刀,繼續坐回了烤架旁,一邊抹眼淚,一邊轉烤架。
阿舟說的條件,他做不到啊。
要是敖盧斡早生幾年就好了,文妃和敖盧斡都是讓人尊敬的人,阿舟要是投奔的敖盧斡,肯定能力挽狂瀾。
陳行舟坐在他旁邊,陪他吃這隻價值不菲的烤全羊,還照顧他的心情:“你這手藝很不錯啊,將來多養一些羊,可以去開酒樓。”
“不,除非你來給我當掌櫃。”
……
另外一邊,張榮種彥崇兩人帶著手下士卒,編入遼東部隊後,開始在遼澤巡邏,熟悉地形。
他們拿著的槍引起了無數士卒的羨慕,那種火/槍隊,在遼東要經過千挑萬選,才能進去,這些大宋來的士卒,居然人手一把。
留守大人還給他們馬騎……
不過他們都自帶乾糧過來幫忙了,遼東軍還是歡迎了他們,特母哥想知道他們的戰鬥力,還讓他們與麾下士卒演練了一番。
火/槍隊暫時把鐵丸換成了粉丸,中槍留下痕跡的就算出局,按理來說粉丸比鐵丸射的更遠,宋軍會有些優勢,但讓他們沒想到的是,一連五場拉練,宋軍居然隻贏了一把。
這些遼東軍對火/槍十分熟悉,擅長偷襲,使用騎兵極為靈活,相比之下,大宋這邊就很死板按抄練的陣行來,折騰數次後,宋軍輸急了眼,乾脆不按宗將軍教的軍陣來,變成小隊開始騷擾。
就這樣打到最後時,兩邊都打出了火氣,成了群毆。
陳行舟收到消息時,感覺開了眼界,但卻沒有阻止,反而讓特母哥繼續與他們對戰。
遼軍的戰鬥力比金軍其實還要差上一籌,必須完全激發出這些人的潛力,才能熬過這次危機。
為此,他還給特母哥一些彩頭:“每勝一次,我就把收到火/藥分一份給你,外加一門火/炮。”
-
同一時間,宗澤還在按古法陣圖與他心中的火/槍戰術結合,教導新來小兵們。
不過,他這次遇到好幾個刺頭。
如果說李彥仙和韓世忠這些軍伍之人,有些想法在身,不願聽他這個文官管教便罷了,可其中一個姓嶽的小隊長,就管五十個小兵,居然也敢不按他的操練陣法來?!
豈有此理!
他專門把這個叫嶽飛的小兵喚到營裡,把自己精心收藏的陣圖給他看,告訴他,朝廷出兵打仗都是要皇帝給陣圖的來打,按陣圖打,輸了沒事,不按陣圖打,贏了也有罪,再說了,當年開國皇帝就是靠這些陣圖打贏天下的。
結果那個小兵居然說古今不同,陣圖是死的,兵家之要,運用之妙,存乎一心,應出奇而勝,陣圖不可取!
宗澤發現自己居然被他說服了,讓這小兵回營後,他苦思冥想許久。
這孩子雖然有幾分慧根,但陣圖這事,是大宋的祖宗家法,違逆是不孝之舉,豈是他一個小兵可……
宗澤想到這,靈光一閃,突然想起了當今大宋做主的人是誰。
一時間,一股快意從心底湧出,讓他臉上的褶子都不由自主地舒展開來。
他在擔心什麼?
太子殿下,可不是孝順、咳,可不是循規蹈矩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