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憂心道:“兒子這才當太子一年,就想著變法,是否根基未穩呀?”
趙老爹翻了個白眼:“什麼根基未穩,他幾歲的時候就敢做大事,十幾歲的時候就敢把皇帝弄死,這樣的兒子,你還要擔心他不穩?”
皇後一想也是,便又討論起這次擴地的事情,他們到底要不要管?
她出身大家族,有不少姻親妯娌,都在江南有地,專程過來便就是問她此事,被她敷衍過去了。
兩人商量半天,沒想出所以然來,最後把虎頭召過來問問他到底想做什麼。
很快,收到消息的趙士程便來到了父母身邊。
聽聞兩位對他說的見聞後,太子殿下微微挑眉。
他早就料到朝天有人對他行事不滿會來說動他父母,但沒想到他們的行動這麼快。
不過這是小事。
這位好大兒坐在榻邊,先給母親按按額頭,再給父親也按按肩,但他的手剛放到父親身上鼓搗兩下,老父親便嫌棄的把那爪子拍開:“手勁這麼重,敷衍誰呢!”
趙士程撇撇嘴,於是又回到母親身邊,一邊給母親捏肩,一邊講起了他在江南之事。
其中最主要的還是擺事實講道理,告訴他們江南如今現在的境況,先前那位皇帝在江南倒施逆行。直至江南戰火蔓延,生靈塗炭。戰亂後重新清查戶口,發現比先前少了兩百萬人,許多城市都因戰火化為廢墟。而這種情況下,作為朝廷的賦稅之力,必須儘可能快地重建江南。
“但大族們卻一點不體會朝廷的苦心,隻知道圈地圈人,把主戶變成客戶。這種情況在我三番五令之後依舊不改,我這才重拳出擊,掀了桌子……”說這些的時候趙士程還著重給父母講解了自耕農對朝廷的重要性,賦稅的基本盤對國家有什麼意義,“大戶有免稅之權,若土地都給了大戶,咱們軍需、朝臣的俸祿又從哪裡來,一旦軍需缺乏,軍中便會**成風,想來母親是了解的。”
種氏點頭,她當然了解。
“所以,世家大族是趴在皇權上吸血的存在,如果不多加限製,咱們將來又豈能落得了好?母後,父皇,咱們和那些大族,就不是一路人……”
這些理論都是數千年後人們對皇權的總結,跳出曆史長河來看王朝周期律是如何形成,凝聚著人類文明智慧的結晶,又哪是兩位見識不多的老爹老娘可以抵抗的。
趙老爹老娘越聽越動容,說到最後,趙老爹給兒子保證:“虎頭你放心,從今時起,我便去給你當內應,一有風吹草動立刻告訴你,你願意的話,陪你演一出親政奪權的戲也行,一定把這些蛀蟲全挑出來!”
種皇後也立刻站穩了立場,同意幫他觀察朝廷中命婦中的消息。
畢竟按兒子的說法,如果任由這些大族圈地,以後有叛亂起事,這些世家大族大可搖身一變,在烽火之中尋找真龍,但他們這皇帝一家是無論如何都沒有好下場的。誰輕誰重,他們自然分得清楚,尤其是皇後,她原來,還覺得那些世家大族有些可憐,但現在看來這些挖他們皇室牆角的人通通該拿去掛城牆。
趙老爹和妻子越說越激動,前者甚至覺得水太深,問兒子道:“虎頭,你看如今你已也快成年了,差不多可以繼位,你看要不要選個吉日,便放我去當太上皇吧?”
趙士程當然拒絕,如今他太子身份還能自由一些,若是當了皇帝,出行成本可就大大增加,暫時不可。
趙老爹隻能遺憾地吩咐兒子快些。
這場家庭會議便以趙士程全線勝利而結束,穩固了自己的後方防線,趙太子很滿意和爹娘一起吃了一頓飯,飯上又再三保證一定會早日將遼東的五哥他們接回來,這才告辭。
回到太子宮,趙士程輕歎了一口氣。
他現在需要趁著江南空虛,先在那裡建立自己的基本盤,做出成績,才有推廣的可能。
事情很多,要一件件地來,不能急。
處理完自家後院,趙士程又拿起遼東的書文。
遼國皇帝已經集結沙漠以南的部族,同時傳檄天德、雲內、朔、武、應、蔚等州,聚集大軍十萬,其中精兵五萬,直撲上京。
隻要奪回上京城,便能出兵東京道的女真老家,同時也給遼東喘息之機。
不過這大軍有點不行,上京城打了十餘日,都沒有打下,最後是南京府的耶律淳令人出兵泰州,上京城的金軍畏懼後路被斷,這才主動退走。
接下來,金國將麵臨遼軍的一次巨大反攻。
舟兒來信問師尊對此怎麼看?
趙士程的回複是,在打敗仗這事上,你可以完全相信遼國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