撫州由西京道的完顏婁室帶領三萬大軍攻打,承德一帶的古北口則是完顏宗望帶兩萬大軍攻打,倒不是後者沒有更多兵馬,而是承德一地山高林密,三萬精兵後方糧草民夫無法在這樣的山路裡供應那麼多大軍的補給。
但燕京也明白這兩地的重要性,不但在這裡有重兵把守,還備足了糧草,一副要捍衛死守的架勢。
而金國在試探性地進攻二地後,便開始圍而不攻。
這樣的事情很常見,遼國朝廷不由地鬆了一口氣,覺得隻要拖到冬天,金國就會退兵,兩處險關背靠燕京府,補給十分容易,金國是不可能耗過他們的。
蕭德妃見狀,又一連給金國上了五道降表,表示願意向金國稱臣,永世納貢,隻求金國放過她們。
但金國的回複是,不許。
隻要是遼國還要稱王,那就想都彆想。
……
讓遼國萬萬沒有想到的是,他們寄予厚望的北方雄關古北口,由耶律餘睹鎮守的重要關口,隻守了不到半個月,便被金軍宗望攻破。
這個消息震撼了整個遼國小朝廷,他們想破腦袋都想不明白,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情。
但很快,與耶律餘睹一同駐守的劉琦發來消息,消息又從大宋信王的手中傳給遼國朝廷——簡單說,便是耶律餘睹軍中的都監高六,被金國用重金收買,又得到了高官許諾,決定投奔金國。
為此,他灌醉了耶律餘睹,取其首級,悍然兵變。
如今遼朝風雨飄搖,軍心本就不穩,驟然見到將軍人頭,一時士氣大亂,金軍趁機攻城,僅僅一日不到,便宣城破。
但當時協同駐守的劉琦見勢不妙,與金軍一番大戰,無奈當時下雨,火器威力大減,劉琦依仗熟悉地形,收攏關口的殘餘將士,將金軍大部隊牽製在了山中,依仗燕山複雜的地勢與其周旋。
這也是金軍暫時沒有大舉南下的原因。
這個時候,最需要的事情,就是派兵支援,奪回古北口。
但蕭德妃對此卻極為無奈,撫州那邊也在被金國大軍攻打,而且遠在六百裡之外,要回援,也根本來不及,而她手上,卻實在沒有多餘的兵力了。
她招來朝臣商議,而朝臣們的意思卻都很一致,那就是逃。
趁著金國沒有南下,劉將軍為咱們掙到的時間,立刻南下,投奔大宋,如果大宋仁義,或許還能許我等複國,要是他們都折在這裡,那便萬事皆休了。
但朝臣虞仲文卻悍然反對,稱如今燕地是遼國最後的民心了,若是棄了此地,怕是咱們大遼再無立足之地,應該死守燕京,隻要護住燕京,那便還有機會。
話音剛落,便有人朝臣譏諷問,請問護住燕京,那燕京之中,還有多少存糧,能支持幾日。
虞仲文冷笑,說國庫雖虛,然諸位家宅門戶之中,存糧不曾少過。
這一句話,幾乎把所有趁著國勢衰頹,征斂無度的朝臣都得罪了。
他們商量許久,得出結論都是燕京無險可守,要麼去投奔大宋,要麼去投奔耶律大石,留在燕京府,隻是等死。
蕭德妃堅持留守,但她並沒有得到支持,她甚至想招蕭乾回朝,但也知道來不及。
無可奈何之下,她最終同意,帶著遼國朝廷上下,去投奔大宋——其實遼東也很合適,但他們心裡的都清楚,以遼東的體量,不可能支持他們複國。甚至他們過去了,會不會和大宋宗室一個待遇,都是說不清楚的事情。
至於燕京府的百姓,還有正在山中堅持的大宋士卒怎麼辦……他們暫時沒有辦法。
雖然說要走,但也不是直接就走的。大臣虞仲文、韓昉等主,主動請求留下,要與燕京百姓同進退,蕭德妃便順勢任命他們為參知政事、領南京留守、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內外諸軍都統。
安置之後,蕭德妃便帶著耶律家最後的王族們,登上了數十艘去南方的大船——這是他們早就準備好的船,家中財物,也大多早就打點好了,收拾運走時,有條不紊。
許多遼國大族上船時,遙望北方,熱淚盈眶,他們心中明白,今日一彆,也許,永遠都不會回來了,一時間,男女老幼悲哭之聲,響徹河岸。
但是,卻沒有一人在碼頭駐足停留,隻是在上船之後,方才開始痛哭,仿佛突然想起有這事一般。
碼頭上,送行的虞仲文等人,忍不住露出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