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你們家宗室的也在我大宋安居,還能全家同釣。”
“對啊,”另外一人也道,“我等消息閉塞,這幾日才知道遼國亡了呢。”
“什麼,遼國亡了啊……”有人故做不知,陰陽怪氣。
“是呢,如今都住咱們東京了,回去大可認識認識。”陰陽怪氣人數增加中。
耶律雅裡額頭冒出青筋,被懟得啞口無言,看向了自己弟弟。
耶律敖盧斡輕咳一聲:“天色不早,大家還不上船,是想再留一天麼?”
“當然不會,你們兄弟不和我們一起,去大宋團聚麼?”
“對啊,遼東的哪有東京城好玩,”一名宗室冷笑著對耶律雅裡道,“你的陳先生早晚要回去東京城呢,你現在不去,到時是想跟著陳先生去東京麼?”
耶律雅裡頓時破防:“胡說,先生不會離開遼東的!”
陳行舟看到,輕咳了一聲,場麵頓時安靜下來,眾宗室紛紛戒備地看著這位遼東留守。
將耶律雅裡這個又菜又愛玩的家夥解救出來,陳行舟溫和道:“天色不早,可惜不能與大家再聚,請……”
這位可就不是能開玩笑的人了,於是眾人紛紛上船。
並不是所有宗室都來了——在前幾日聽說燕京大捷裡有數萬禁軍潰敗後,有幾位左思右想,決定留在遼東,不再向往繁華的都城。
耶律雅裡鬆了一口氣,疑惑地問道:“先生,為什麼你突然放那些人回去了?”
“當然是官家需要他們了,”陳行舟微微一笑,“對了,你也不要為遼國悲傷,如果你倆願意,我可以幫你們要一塊南洋土地,重建遼國……”
耶律雅裡一滯,然後看向弟弟。
敖盧斡頓時惱了:“你我兄弟,有難同當,當然是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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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京府的動蕩平息,雖然沒有直接宣布朝廷將要收回燕京府所在的數州,但朝廷大臣們都明白,沒有意外的話,這事基本就算定了。
對此,大小報紙都以最大的篇幅刊登討論了此事,關於這事的前因後果都被挖掘出來,其中引起最大討論的,就是……他們的皇帝陛下,是怎麼做到不聲不響就把這事完成的?
他們回想著,按理來說,收回燕雲,不應是對外用兵嗎?
不應該加稅,不應該征兵,不應該在朝堂上討論個幾天幾夜,貶掉一大波反對的言官麼?
為什麼會是這個樣子?
就是調撥了幾拔兵馬,和遼國簽訂了幾次協議,就好像生活過日子一樣,燕京府就回來了?
這樣的大事,他們這些平頭百姓們完全沒有一點參與感啊!
好遺憾!
“唉,爹,你真一點話都沒說上麼?”十四歲的少年在大熱天裡穿著半袖,光著腳丫,啃著西瓜,追問著自己的老父親。
“當然,都給你說了多少遍了,你還問!”三十多歲的青年官吏十分不悅,揮袖欲走,“有這閒工夫,看書去。”
“可您是講義司的人啊,是跟在官家麵前的近臣啊!”少年放下西瓜,扯著老爹的衣袖,“這樣的大事,你都沒獻上言半語,還怎麼名留青史……”
虞祺頭上青筋直冒:“你懂什麼,官家何等天人,區區數州之地,當然是揮手即得,你平時不是自詡聰明麼,又能看出多少痕跡來?”
虞允文哼了一聲:“我還小,且平日忙於學業,等我考了進士,必然能成一代名臣……爹你彆走啊,再給我講講,給我講講這次燕京大捷嘛。”
虞祺冷漠道:“自己看報紙去。”
“不要,報紙上都是些什麼,”虞允文嫌棄地道,“什麼官家揮手一招,請來流星滅敵、什麼天神下凡,閻王生死薄上劃下敵國皇帝姓名……我看這個還不如去看《搜神紀》,爹啊,給我講講嘛。”
虞祺被兒子一撒嬌,加上又是沐休日,便輕咳一聲,把這次燕京府的前因後果,都講給了孩兒聽。
少年聽得眼睛閃亮:“那,爹爹,官家好厲害啊,可是他怎麼從來不聽大臣諫言呢,不都是要善於納諫才是明君麼?”
“咱們的官家,不一樣。”虞祺小聲道,“將來入朝,你也得謹言慎行,官家不是凡人,做事勸諫,一定要三思而行。”
“好吧……”
吃完瓜,虞允文洗手換衣上了馬車,去神霄院上課,他本來是準備考國子監的,但他爹卻覺得將來神霄院才會是陛下看重的出生,加上這裡也會教導詩書,便讓他在這裡求學。
走了一半,便看到一個煙塵滾滾的工地,這會是神霄院擴建的新院,將會用來修書。
話說最近大儒們都在討論修書的事情,父親似乎也想擠進去占一個名額,不過競爭太激烈了,虞允文不看好他爹能入圍。
到校門時,又看到長長的報名隊伍,神霄院每月都有統考,考過了就可以入學,如今已經成為科舉外最重要的考試之一了。
陛下還準備設立一個,普通科舉為“文科”“理科”,將來為官也會提拔兩科之人。
等我再長成些,文理兩科都要考上狀元。
小小少年看著長長的人群,驕傲地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