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第3章 人生不同(2 / 2)

化宋 九州月下 6500 字 9個月前

姚夫人則帶著久未歸來夫君,看她這些年打下的一片家業。

“東京城如今在修外城,本來朝臣想在外城修一圈城牆,但被官家拒絕了,”姚夫人帶著夫君坐在敞篷馬車上,遊覽外城,“咱們澤園到京城的十裡地,如今都已經修成了街道和工坊,城東那裡則有神霄院和新軍大營,這八年來,新城一直在修築……”

嶄新的建築徐徐經過,趙士街有些貪婪地觀看這座他長年生活的城市。

那是很大的改變,最明顯的,便是多了許多樓閣,有著泥灰修築的青磚瓦房,要比普通木屋大高大許多。平整的街道,來來回回的人群,經過許多人群都是匆忙的、疲憊的,但卻沒有多少乞丐與流民,行人的衣物上有些補丁,但卻也沒有到衣衫破爛程度。

他走的那年,東京是什麼樣子呢?

那時荒宗還在位,京城中貧民隨處可見,城中百業蕭條,唯獨雇傭買賣的牙行生意十分興隆,隻用很少的錢,就能雇傭到非常多的傭工,澤園經常被來求做活的窮人包圍,需要專程讓人巡邏清理,免得驚擾了來遊玩的貴女們。

他雖然在城中生活得富足安寧,卻也知道那時候京東、江南都已經不堪重負,可蔡京等人不但沒有一點改變,反而還向各地又加了三樣雜稅,用以開支當時攻遼之戰。

結果弄巧成拙,不但攻遼失敗,自己還落於敵手,將他們這些宗室做為人質,換得安寧……

“王爺,怎麼了?”姚夫人看他失神,輕聲問道。

“沒什麼,隻是一時想到從前。”趙士街回神道。

“行了,澤園到了,今日我可給你準備了一桌大宴。”姚夫人伸手摸著夫君飽經風霜的臉,心疼道,“看看你這模樣,我可得好好給你養回來,過幾個月,你便在家,不要再曬著了。”

趙士街笑了笑:“放心,如今歸來的宗室都是我這模樣,我在其中不出挑,不會給你丟人的。”

“什麼話!”姚夫人輕哼一聲,“我要嫌棄你,早就改嫁了,你不知道,當時宗室離開三年後,官家做主,說允許命婦改嫁後,有多少人改嫁。”

其實改嫁的多是荒宗一脈,甚至是前太子妃都改名換姓,不知去哪裡生活了。

兩人談笑著,便進了澤園,上桌的菜品精巧至極,從熊掌象鼻,到嫩羊羔裡脊,還有各種山珍海味。最珍貴的便是有龍魚之稱的鱘鰉魚,是養在水箱裡從東北送來,吃它不但要錢,還要權勢才行。

趙士街吃了兩口,便有些吃不下去了。

“怎麼了,不合你胃口,這些可都是你從前最喜歡吃的。”姚夫人困惑地問。

“倒不是不喜歡,”趙士街苦笑道,“隻是,敏兒啊,你可知曉,我這八年插秧種田,一年可賺多少錢?每日能吃幾頓白麵饃饃?”

“你是覺得這些都是我刮的民脂民膏?”姚夫人不悅道,“這些都是太上皇後賜下來的,要我給你補補。這些年,我看著家大業大,其實不過是在為官家賺錢罷了,先前澤園附近的地皮,大多在我手上,但我哪敢倒賣,都送給官家了,就想他早日把你送回來。”

說到這,氣氛一時有些緊張,姚夫人左右看了一眼,遣散婢女們,低聲道:“王爺啊,在官家麵前,你可不要有怨懟,沒有什麼瞞得過他那眼睛。”

“你多慮了,其實,我沒有怪虎頭,”趙士街笑了笑,“敏兒,你沒在戰亂之地生活過,不知道有一位英明的皇帝,有多重要。如果隻是送走宗室,就能換來一國安寧,那已經是最小的代價了。”

荒宗在的那幾年,已經四處起義,流民遍地,屢戰屢敗,如何任其發展,說不得便要步天祚帝後塵。小弟隻用了八年,便得海晏河清,禦敵國門之外,更奪回先祖百年都不曾得的幽雲之地,他在海外,也是佩服不已。

妻子身在其中,體會不到這是多厲害恐怖的力量,他在遼東,卻是看得再清楚不過,午夜夢回,不知多少宗室心中戰栗,有些人不敢回來,也是因此。

“你明白便好。”姚夫人看他並未做偽,也放下心來,“這些日子你好好休息,如今官家允許宗室科舉入軍,等過些日子,咱們去太上皇後和太上皇那去轉轉,怎麼也能給你補個實差……”

趙士街大驚,猛然揮手道:“萬萬不可!”

“這是為何?”姚氏疑惑問。

“我那兄弟,是個蚊腿刮肉、石中榨油的精細人物,落到他手裡,彆說活人,燒成灰他都能給你尋到用處!”趙士街惶恐道,“咱家可不能再入他眼了,生觀望著,過些時候再說。”

姚氏也覺得有理,便點頭道:“依你就是,快吃吧,再不吃就涼了。”

……

宮廷之中,趙士程正在接見廣州來的冼家主。

他手裡放著一本厚厚的冊子,那是他讓對方寫的航海日誌,除此之外,還有這些年在海外開拓的種植園明細。

他們一直在擴大種植範圍,油棕是十分好的作物,不但有油,還能喂牲口,燒火,當地人也願意種。

如今他們已經拿下了爪窪島,雇傭當地的土著種植油棕樹,他們采用的是與當地部族合作的辦法,大宋的財貨對這些土著族長來說,就是天上神靈用的東西,隻用很小的代價,就能雇傭到大量的人。

而最有用的,還是可以治瘧疾的去瘴丹與能治水蠱的靈藥——沒有什麼比生命更重要了。

至於人口也不必擔心,如今江南因著稅負減少,許多人家都敢生孩兒了,隻要持續下去,以兩廣福建那多山少地的境況,不怕沒有外出的人。

趙士程關上書冊,微笑道:“那你覺得,需要在那裡設立州治麼?”

這其實不是問句,因為他連人選,都已經圈定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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