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就算是南宋頹靡到那種程度,對武將的壓製也從未少過,大明說是以武開國,但卻把壓製武將的辦法幾乎全抄了過去。
文武區分,是為了王權穩定,但有了立場,就會有私心,重文輕武的後果甚是慘烈。
當鐵蹄踏破山河,京華夢碎,東華門外唱名的好男兒裡,可沒人站出來,保護大宋江山。
看完這一整出的檢閱,趙士程接見了這次主持新軍前來檢閱的將官,看他隻著鐵甲,衣著單薄,在雪天眉宇間卻有一層薄汗,將自己的披風解下,遞給了這位名叫王德的勇武將領,並且止住他跪下謝恩的舉動。
“何必跪呢,”趙士程微笑道,“我還是喜歡的你們頂天立地,護衛江山的樣子。”
周圍立刻有人重新披了一件厚重披風給他。
趙士程覺得差不多了,起身回宮。
那位將軍拿著手上略帶體溫的披風,在風中靜立了許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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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著歌,趙士程回到宮中待了一會,便又去了艮嶽宮。
大宋皇宮的化學物質太多了,趙士程很想拆了皇宮重建,把裡邊的地基裡用來防腐的水銀、□□清理一遍,但當內廷把重建需要的成本報上來後,他便湊合著在這上朝了,平時都是在艮嶽宮召見臣子和休息。
回宮的路上,又有文臣唉聲歎氣,似乎想提醒他不要太過重用武將。
趙士程充耳不聞。
不過,彆人的意見可以不管,當趙老爹一臉不悅地出現在他眼前時,他知道還有麻煩。
“虎頭啊,”老趙無奈地看著兒子,“你素來是個有成算的,爹我也指點不了你什麼,但既然大家都是為了朝廷,為了延續我大宋江山,你又何必落他們的麵子呢?”
“哪裡落了,我可是給他留夠了麵子,”趙士程隨意道,“他們暫時不算兒子的敵人。”
老趙坐到兒子麵前,一臉猶豫:“兒啊,你彆忘記了,我的位置,你如今的位置是如何來的,君以此興,必以此亡,你怎麼能不收斂著些呢?”
他可沒忘記,自己是怎麼在深夜裡被一群丘八簇擁著登上皇位的,就算是他抵著自己的脖子,這些丘八都沒帶什麼退讓的。
“我的位置,是我苦心籌謀十幾年,送給父親的禮物,然後爹爹再送給我的啊,”趙士程把老爹按在椅子上,溫和道,“這可是咱們父子親情的見證呢!”
“你這不孝子!”老趙頓時如坐針氈,站了起來,“你還敢提這事,天下就數你最不孝順,信不信,信不信我……”
他目光一轉,落在桌上的玻璃杯上,伸手就要去拿。
“好了
,爹啊,你放心,”趙士程輕笑道,“如今局勢複雜,輕重緩急,我心裡有數。”
“哼,”老趙看兒子服軟,這才做罷,“那你就管管那些臣子,彆成天來勸我和你娘,讓我們來管你,笑話,我什麼時候管得了你了!”
他能管兒子的時間也就是他三歲前,三歲之後,他一直是被兒子捏在手心裡,去哪當官都是由他安排!更不必說現在了。
趙士程起身送了送老爹。
臨走之前,趙老爹猶豫了一下:“要不然,我和你娘去杭州玩上一些時日吧?”
雖然幫不上什麼忙,但躲起來,至少可以不給孩子添麻煩。
“不必了,最近可劃不出來你們出門的預算。”趙士程婉拒,“等過兩年,錢再多一點,我帶你們去,這些小麻煩,我隨手便處理了。”
“行吧。”老趙看他神色輕鬆,不似做偽,不由感慨,“那些人凡人,哪裡會是你的對手,另外,對家裡人好一點。彆整天尋思嫡親哥哥們,其它的兄弟,比如那個士摯、士石他們,也可以是你的幫手啊!”
“爹爹放心,都有安排的。”趙士程微笑道。
老趙頓時噎住,不悅地哼了一聲,走了。
趙士程看他走遠,消失在視線中,不由微微搖頭,然後便微笑著站在院中,看天上雪花飄落。
雖然,老爹的想法是好的,但他卻沒有這個需求。
對他來說,大宋能不能再續兩百年,一點都不重要。
再差的資本政權也好過封建製度,他當皇帝從來就不是為了大宋江山,隻是不想靖康之辱、風波亭、決黃河這些治低血壓的曆史事件出現在他的生活裡而已。
在事故出現前,把可能的安全隱患解決,是他前世今生做事的習慣,改不了。
他享受的是一手建立起新的世界,是享受改造世界時前所未有的成就感,這種感覺巨大且持久,遠勝過其它吃喝玩樂。
至於讓大宋千秋萬代——嗬嗬,若真有誰能做到,那他絕不會讓此人活著。
就算是他自己,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