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能為這些雞毛小事吵起來,就代表大環境十分寬鬆,沒有敵國外患的日子確實十分好過的……
他又拿起一本河東路豐州傳來的軍情,才看了幾眼,不由得無奈搖頭。
“真是說什麼來什麼。”
奏書裡說是完顏婁室要求西夏稱臣,獻上牛羊草料,否則便要興兵懲戒,兵鋒直指河套之地。
關外耕作不易,西夏能種田的地方本就不多,都在黃河沿岸,如果讓完顏婁室占了河套,西夏能一瞬間丟掉半條命。
這可是大事,不過,完顏婁室居然沒有去占蕭乾所據的東勝州,是想做什麼?
不對啊……
趙士程微微凝眉,西夏雖然對大宋稱臣,但那反骨從來都沒有下去,動轍侵入大宋邊境,婁室是金國名將,不至於讓自己同時擁有兩個敵人。
更大的可能,會不會是,隻是演給我的一場戲?
西夏如今國中窮困,已經快被大宋吸乾血液,哪裡可能給出婁室牛羊草料,倒是有更大的可能,與婁室勾結,打著金國的名頭,襲擊宋土。如此,西夏既可以賺一筆,也能不得罪婁室大軍。
當然,這些隻是猜測,隻要看婁室攻打西夏時,西夏有沒有大舉反抗就知道了。
不過,婁室這支大軍,總放在後方,也是個麻煩。
趙士程指點輕輕點著桌麵,目光落向地圖之上,撐起頭。
潑韓五上次被降了職,這次,是他將功補過的時候了,另外,西軍的吳玠兄弟、張俊、曲端、王稟這些次一點的名將,也該是時候展現他們的實力了。
他的國土很大,不可能每次都隻派嶽飛出場,大量的中層、二批次將領,才是開拓萬裡疆土的根基。
這次,讓誰去統帥呢?
趙士程思考了數息,決定讓張克戩統籌此次大戰,也不要求他們一戰滅之,婁室的大軍,應該是西軍磨刀石,有了這隻強軍,以後對金國、大漠、西域才能有足夠的控製力。
不過……
他眉頭微微皺起,大宋剛剛打了一場大戰,國庫已經有些空虛了,再支持一場西北大戰,錢該從哪裡來呢?
可真是傷腦筋啊。
好在這次是夏天,物資壓力沒那麼大,秦鳳路、河東路也有足夠多的常備兵員。
想到西北兵員的素質,趙士程又頭痛了一會,西北兵員在十幾年絕對是大宋的王牌,是禁軍裡唯一能保持戰鬥力的軍隊,但做為一隻舊式軍隊,其中的吃餉喝血一樣不少,其中勳貴更是盤根錯節,他難道又要用一次大潰敗來裁撤士卒?
趙士程微微搖頭,這次不像上次那麼緊急,還是慢慢來吧,打仗的事情,交給專業的人。
他隻需要當好後盾,贏了,給他們獎賞,輸了,給他們收拾場麵就行。
所以,這次的目標,是打敗婁室大軍,至於怎麼打,他不做乾涉。
……
確定了這次的戰略目標後,趙士程便讓秦鳳路的糧草向河東路與秦鳳路彙聚。
給韓世忠的調令也隨之發送——古北口如今已經是大宋腹地,不需要大軍鎮守了,你給我回老家去吧!
另外,原本駐定大同府的吳玠、徐徽言,還有燕京府的劉琦,也都調到西邊去。
這些可都是他未來好韭、咳,好將領,都需要有表現的機會!
嗯,還沒有什麼地方沒想到?
趙士程審視了一下名單,覺得沒有遺漏什麼,很好,那便如此行事……
這樣大的軍事調整,需要通過朝議。
雖然朝廷對剛剛才打完一仗,立刻就要準備下一仗有些意見,但皇帝陛下多年的信譽和威望都讓他們明白,官家不是個隨心行事的皇帝,所以都靜靜地聽完了官家的理由。
理由很充分,也很必要,朝臣們一番商議深思後,都覺得有必要先做準備,他們的反對意見也是持續在需要花多少預算、出征人選上,大方向的反對,是一個都沒有。
宗澤不由感慨,他也是入官場快四十年的人了,從未見過哪個皇帝,能如此輕易地彌合朝臣分歧,在對外時輕易達成一致,恍惚之間,當年被忽悠著入夥的模樣,仿佛都是前世的事情了。
不過,他還是提出了自己的一點小小意見:“官家,種彥崇將軍也在秦鳳路,且他熟悉邊境,不如讓他也入其中。”
當年小種幫他不少忙,他還是得幫著回憶一下才是。
趙士程這才想起自己忘記了什麼,於是微笑點頭道:“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