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裡開頭是皇帝對屬下的誇獎,然後便提了國中的大小事物,包括西夏局勢、婁室部、東南沿海海貿情況,他家孩子最近表現,還提起一個姓胡的年輕官員,正在越南學他搞在遼國曾經乾的事情,還說這胡銓有幾分像當年的他。
陳瓘安慰道:“不過一處蠻夷小國,哪能與吾兒相比,你係遼東安危於一身,論功勞和情份,天下間誰越得過你去?”
陳行舟無奈道:“爹啊,這天下無奈是北西南三麵能得功勞罷了,今上如今不過弱冠年紀,將來配享太廟,若人過於多,吾豈不是要泯然於眾?”
陳瓘感慨:“我這等沒遇上好君主,未趕上好時候的老頭子,享不到太廟,體會不得你這樣的心思。”
耶律雅裡在一邊等得打瞌睡,聽了一個邊角,主動道:“我也算是遼國君主,大宋也不阻止我們繼續祭祀,陳叔要是不嫌棄,將來我把您的牌位放在身邊如何?”
陳瓘頓時連連擺手:“這大可不必!”
那嫌棄之色,溢於言表。開什麼玩笑,哪個臣子願意和末代皇帝擺在一起啊!?
耶律雅裡討了個沒趣,聳聳肩,繼續等好友處理公務,今天是他的生辰,大家約好了一起出去打獵的。
等了許久,終於和陳行舟出門時,耶律雅裡不由問道:“剛剛你們信裡提到那胡銓也擁立了個皇帝,定然又會如你我一般,是一個溫馨的故事吧?”
陳行舟輕笑了一聲:“怎麼可能,似撒鸞你這樣的傻瓜,天下難尋,那胡銓哪來我這般的運氣,能遇到你。”
耶律雅裡把這當成誇獎,喜滋滋地點頭:“有道理。”
“對了,敖盧斡怎麼沒回來?”陳行舟隨口問道。
“鐵驪、室衛的很多大族都來找他,他脫不開身,”耶律雅裡隨意道,“他這兩年在草原上到處亂串,很多部族都願意支持他,脫離女真部,他挺看重這事,不願意抽身。”
真是的,連兄長的生辰都不回來。
“敖盧斡,他還是想要一片領地啊,”陳行舟感慨一聲,“看人家多努力!”
耶律雅裡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當年明明是你讓我彆努力的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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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金國撤退,大定府解圍,同樣陷入困境的,還有金國西北的婁室部。
在退回東勝州後,婁室再度向西夏索要的糧草,但這一次,西夏斷然拒絕——隻有賀蘭山一處耕作之地的西夏,根本供應不起的三萬騎兵,去年隻出一次兵馬嚼用,就幾乎把整個西夏的國庫抽空,還險些讓一些小部族反叛。
但婁室部卻沒其它選擇,他們承擔不起失去手上這隻大軍的損失。
於是,婁室部反複向西夏施壓,語氣也越加嚴厲,到十月時,幾乎便是下了最後通牒。
但西夏也並不是軟柿子,在位的國主李乾順更是西夏開國以來有數的明君,他先是宴請了婁室諸將,講明了自己實在是沒有錢糧,希望婁室部減少些數量。
婁室部帶一千精兵入了西夏城中,與西夏國主會盟。
完顏婁室當然也明白直接撕破臉對他沒有好處,兩邊像是買菜一般,斤斤計較著數量。但隨後,完顏婁室便感覺到腹中劇痛,西夏國主則當場變臉,以摔杯為號,湧出內衛,將宴請的金將拿下,並且調集大軍,圍攻城外駐守的金軍。
按他的計劃,金軍短時間裡群龍無首,隻要製住了首領,金軍必亂,到時大軍逃亡,再聯合大宋,將這隻軍隊剿滅,雖然會損失不少,但總好過任人魚肉。
然而,城中主持大局的,卻是金國大將完顏銀術可。
在知曉宮中有變後,這位金國大將幾乎是沒有任何猶豫,沒有逃亡突圍不說,還反其道而行之,直接帶一千騎兵殺入了興慶府的皇宮。
駐守宮廷的西夏六千禁軍,居然全然不是這一千騎兵的對手,幾乎讓他殺穿全城,此戰,西夏大亂,李乾順走地道逃亡。
銀術可則大肆收刮城中錢財糧草,出城與大軍彙合,搜山撿海,勢要找出李乾順,為婁室等人報仇。
一時間,西夏烽煙四起,匆忙之間,調動了駐守大宋邊境的大軍,要與婁室部大戰。
同時,西夏向大宋遞交國書,祈求大宋相助,剿滅金軍。
但大宋這邊,很快給出皇帝的答複:大軍的調動是需要時間,請西夏的先堅持一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