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第一步,就是要說服自家丞相。
這時候就體現出宗澤的好來,這位喜歡為民請命的參知政事,在他準備減免稅賦時,總是會費儘十二分的心力支持,而且他在基層十數年,南北的知縣都當過,在吏治上十分有發言權。
當然,這老頭也不會單打獨鬥。
“不如將王洋提拔為吏部尚書,”宗澤一邊誇獎著同事,一邊將其拖入火坑,“吏治之事,他當初主持過江南分地,還是有幾分急智,能當大任。”
趙士程覺得有道理,同意了他的意見。
……
四月,春雨綿延。
東京城外的大小田地裡,嫩綠的菜葉在春雨中泛著油光,看著便十分喜人。
一名生得秀氣婉約的中年婦人披著蓑衣鬥笠,在春雨中摘了幾把小菜,帶回不遠處的小院裡,用火鉗捅開爐火,就著小菜,煮了一碗素麵。
她坐在桌上,一邊吃麵,一邊翻看著今天的報紙。
“朱姐姐。”這時,門外傳來閨蜜呼喚,李易安推門而入,手持一支李花,將桌上有些枯萎的插花擺弄了幾下,便又是一盆疏朗雅致的插花了。
朱淑真笑著招呼了她一聲:“今兒個怎麼來得這般早?”
“早上領了稿錢,就去澤園那裡淘到一塊碑文,這不便過來和姐姐一起賞玩。”李易安小心地拿著一塊有些殘缺的青銅破片,“這是你看這個。”
“這上邊的字,像是魏書?”朱淑真有些驚訝,“這得讓你家明誠好好瞧瞧才看得準。”
“官人最近領了官家的任務,正在查看龍骨文呢,”李易安輕笑道,“可憐我以前不知那龍骨是殷商古物,那些有字的龍骨如今可是一片難求呢。”
兩人一起賞玩著青銅殘片,鑒定著殘片上的文字,又聊起了他們一起編寫的《金石錄》,年初時,皇帝的碑林進度一拖再拖,選中的書籍一再超編,李易安夫妻編寫《金石錄》也有幸入選,這本書中收錄了大量的傳世鐘鼎碑版銘文,有三十多冊,耗費了他們絕大多數心力。
如今趙明誠正在努力爭取,將龍骨上的文字也收錄進他寫《金石錄》之中,如此,他這套書必能超過歐陽修的《集古錄》,成為金石碑文中最有影響力的著作。
而這本書上,也有著上了李易安的名字,不過李易安其實並不怎麼在意,以她在詩詞之道上的造詣,不用署名,照樣可以名留青史。
說完自己,李易安又問起朱淑真最近過得怎樣。
“朝廷要取消橋頭稅的事情喧囂塵上,我這小吏當然要忙起來,”朱淑真感慨道,“需要每村去通知此事,還要在大小橋頭張貼告示,不過,我聽說有些小吏還悄悄在鄉間小道上設卡,回頭官家必然不會放過這些蠹蟲。”
但取消橋頭稅是少有的德政,小吏固然不願意,普通的百姓卻是無比感激。
“當年商鞅馭民五術,被天下帝王奉為圭臬,如今聖上卻能解除這疲民之道,實在是聖人也。”李易安感慨道。
商君書裡,反複提及的,便是讓平民貧窮困苦,稍微有些收益,便要被國家征走,以此弱民,因為民若是強了,國君的地位便不穩了,因此國君的治理天下,必須先“弱民”、“疲民”。
“正是如此,”朱淑真微笑道,“如今官家恩澤天下,四海安居,也沒見哪裡平民百姓,有不穩之相,可惜陛下不許立他的長生牌位,否則應天天拜祭才是。”
李易安眨了眨眼:“可以用皇鈔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