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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的消息傳到東京時,已經是鶯飛早長的四月中旬了。
信鴿傳來的消息,都是加密後需要譯文的消息,當皇帝不在時,一些重要的軍情消息會先給宗澤過目,太急的會直接去找皇帝,不急的就放著等皇帝回來給他。
今日,正好遇到皇帝陛下的休息日,宗澤便有提前翻看了。
看完軍情後,宗澤一如既往地感慨皇帝陛下那樣強大卻又如此地謹慎,在他看來,便是以大宋如今的實力,在戰勝金國已經不是難題了。
可官家卻依然不去想畢其功於一役,而是步步為營、穩紮穩打,一點點剪切掉敵人所有羽翼,直到精疲力竭,失去一切之後,才會派上大軍,開始最後的戰役。
跟著這樣的上司,安全感自然是滿滿的,可是有時總感覺缺了些成就感,沒那種勢均力敵後打得名留青史的痛快,反而有些碾壓無敵之後的索然無味。
當然,宗澤也就隻是在心裡感慨一下,與他同樣感慨的人很多,但真讓他們扯開膀子去打一局不知勝負的戰局裡挑選,他們肯定還是選必勝的那邊。
畢竟兵者國之大事,生死之道,不是生死攸關,誰願意把國中的大好兒郎送上去打一場不知結局的戰爭。
不過,他還是去找皇帝了。
因為今天官家沒有下鄉,而是被太上皇後娘娘拉著出門看戲了。
種氏最近喜歡上澤園新建的大劇場,覺得在那裡的二樓包間看才有氣氛——她其實覺得一樓前排的位置是最好的,但她的兒子覺得這樣不好,不允許她這樣擾民。
“所以老宗啊,你說這兒子養來有什麼用啊,”種氏對找來的老宗一番抱怨,“你家兒子要是這樣忤逆,你說該不該打?”
宗澤心中後悔來得不是時候,隻能答道:“這、打便罷了,斥責兩句,還是需要。”
種氏也就抱怨兩句,看他有正事,便揮手道:“行了,隔壁去,我這正看到興頭上呢!”
說著,拿著手絹,恢複淚眼蒙矓的狀態,繼續對著台上的愛情悲劇流淚不已。
趙士程則立刻帶著老宗跑掉了。
換了個無人的包間,趙士程打開書信,信中寫的是這幾月來遼東的調動,通州的凍土要三月底才開始融化,在天冷的時候,是無法築城的,但嶽飛部三月中旬就已經到達了通州,並且開始選址。
他們準備依托東西遼河的交彙河口建城,如此,有水路補給,不必擔心被金國斷去後路。
耶律敖盧斡已經說服蒙兀部,在建城之時,攻打金國城寨,從中漁利。
李彥仙部和常勝軍都已經各抽出一萬人,北上支持嶽飛部。
隻等遼河上遊解凍,便能運送人力物力,開始築建這處城池,而金國之中傳來的消息,女真部已經征召各族勇士,修補甲胄,具體出兵時間,線人還在打探中。
陳行舟的意思是,要不要聯合高麗,三麵出擊,畢其功於一役……
趙士程看完書信,微微搖頭。
想法很好,但沒有必要,高麗國可以算是最會兩頭下注的,輕易不會摻和金宋的爭端。
至於室韋蒙兀,這是將來的蒙古部,合不勒汗是鐵木真的祖父,不過等工業時代到來時,草原各部從此以後便再也登不上世界舞台了。
畢其功於一役,他也是這樣想的,但在他的計劃裡,這一役有些長,第一步是通州築城,築城之後,還要占據離會寧府三百裡的黃龍府,然後才是第三步,攻下金都會寧府。
他要耗掉女真的所有元氣,才能讓他們好好開墾整個東北平原的黑土地。
否則,隻是打掉主力,那可就要在東北和女真部不知打上多少年的遊擊了。
他可沒那閒工夫,隻有讓整個女真部歸附,才能同時利用他們控製住蒙古草原,他暫時沒有在草原上耗費太多的財力物力的打算。
想到這,他抬起頭,看了一眼樓下那熱火朝天,引得眾人叫好的舞台,笑了笑。
舞台,他已經搭建好了,剩下的,就看嶽飛、李彥仙等人的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