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天夜裡,寧兮總能聽見有什麼東西在抓門的聲音,有時候是甚至是房頂屋瓦發出的動靜。她警惕心很強,每次都迅速追了過去,然而屋外空無一人,什麼都沒發生。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兩晚,寧兮實在睡不著了,乾脆起來打坐修煉。
聽師弟說,宗門裡已經發生兩起命案了,但害人的凶手還是沒有找到……此人似乎對天一宗內部十分熟悉,每次都能在被發現之前逃離現場。
凶手隱藏在暗處,天一宗內一度人心惶惶。
這晚,寧兮依然在打坐,忽然聽到陸蔓蔓房間傳來一聲尖叫。這聲音原本不大,但由於她神識放得很廣,便清楚地聽見了。
陸蔓蔓住的地方其實離悠然居不遠,她尖叫了一聲過後,便悄無聲息了。大半夜的發出尖叫,又偷偷摸摸地消了聲,以陸蔓蔓甜美柔潤的嗓音,真的很難不讓人誤會。
寧兮皺眉想了想,還是打算去看看。
就算她真的在和東方翎那個狗男人……寧兮甩了甩頭,眼神冷硬下來。沒關係,她早已布置好了廣撒粉,一切都會被記錄下來,容不得他們抵賴。
寧兮披上外袍,悄無聲息地來到了陸蔓蔓的房間外。
透過窗戶,她看見裡麵有兩個黑影正扭作一團。
“放開我!”陸蔓蔓咬了那人一口,慌張地退到牆角,拿起了地上的劍。
寧兮定睛觀察,發現另一個黑影並不是東方翎,而是一個瘦弱得甚至有些詭異的身影。隻見“它”緩緩浮在空中,手指又尖又長,而原本應該是腳的地方,居然長著一條魚尾!
魚妖似乎有所感應,順著月光扭過頭來。
寧兮看到了它的眼神,通紅的充滿痛苦與怨憤的眼神。
“嘶!”魚妖猛地一甩尾,來到窗前捅破了那層薄薄的紙。利爪很快從裡麵伸了出來,牢牢掐住寧兮的脖子。
寧兮與她對視,手中天一劍猛一揮砍,直直朝向魚妖纖細的手臂。
然而令她沒想到的是,魚妖身體極為強悍,一劍下去連皮都沒破。
“桀桀……桀桀桀……”魚妖咧開嘴,露出滿口的血腥味兒。她似乎在笑,而且笑得很猖狂。
房間裡的陸蔓蔓早已被嚇壞了。她今晚接連受挫,便氣呼呼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誰知沒躺多久,就被這魚妖提了起來。
它的外形格外可怕,一點也不像童話裡的美人魚,反倒像一隻被激怒了的怪獸。那寬大的魚尾稍稍一甩,便將她掃到了房間的角落裡。
陸蔓蔓覺得它是餓了,打算吃了自己。
可這具身體又不是她的,她暫時無法動用原主學過的劍法,隻能靠係統技能強撐著。係統不住地安慰她,沒事沒事,死了大不了重來,可她還是很恐懼。以往的任務中,何時出現過這麼危險的情況?她要被生吞活剝了,豈不留下一輩子的心理陰影?
陸蔓蔓正慌張,就見寧兮來了。魚妖似乎被轉移了注意力,與寧兮在窗邊僵持著。
陸蔓蔓惶恐不安,生怕那魚妖又轉過頭來。她顫顫發抖地撿起護身寶劍,悄悄往門的方向挪去……
寧兮修為比原主高得多,說不定能解決這魚妖呢。她一個戀愛博主在這兒湊什麼熱鬨,不如趕緊爬出去找東方翎求救吧。
陸蔓蔓絲毫也不擔心寧兮的安危,就那麼溜了出去。
魚妖用眼角餘光一瞥,注意到了逃跑的陸蔓蔓。可是它暫時無法分心,因為寧兮實在有些難纏,不僅劍法精準,嘴裡還念著一大堆厲害的法訣。
要命,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她到底是劍修還是法修??
魚妖氣急敗壞,乾脆一甩尾,將寧兮整個人從窗戶裡拖了進來。
“嘭——”
寧兮的身子砸到地上,發出硬邦邦的聲音。
她很快滾地起身,緊握著天一劍騰空而起。刹那間,冰藍色的劍氣猶如瓢潑大雨一般掃向了魚妖——
“大膽魚妖,還不束手就擒?”
劍雨中,魚妖身上的鱗片被一片片剝了下來。它使勁掙紮著,發出暴怒般的嘶吼。
寧兮原地坐下,手指翻轉,結起收妖陣。隻見她眉目冷淡,身後長發高高飄舞。麵對這樣一隻害了多條人命的妖,她並不心軟。
收妖陣就像繩索一般將魚妖捆住,隨著它的掙紮而越變越緊。魚妖死死盯著寧兮,眼中滾落出大顆晶瑩的淚水,看上去倒有那麼幾分楚楚可憐。
它的動作像在求饒,然而目光卻極其凶殘
,像要生吞了寧兮似的。可憐和可怕兩種狀態同時存在於魚妖身上,顯出一絲病態的詭異。
“嗚嗚……嗚嗚……”
魚妖漸漸發出人一樣的哭聲。
寧兮冷靜地打量它,緩緩抬起手中的天一劍,對準魚妖的心口。
“住手!”
一道紫色的靈光從天而降,竟是天一宗宗主陸機。隻見他冷冷一揮袖,將寧兮手中的劍拂到一邊。
“師父?”寧兮詫異地看著他,心頭逐漸泛起苦澀,“……您怎麼來了。”
陸機並未理她,而是伸手抓住捆在魚妖身上的“繩索”,一把將其扯斷。
“不可!她是害人的凶妖!”寧兮上次攔住陸機,卻被他一把推開。
“嗚……”魚妖軟塌塌地倒在了陸機懷裡,臉上的魚鱗漸漸褪去,露出內裡柔軟白皙的皮膚。陸機給她下了道安神訣,她便乖順地睡了過去。
寧兮看著她的臉,漸漸覺得有些眼熟。
“她不是妖獸……”陸機痛苦又絕望,終於說出了實情,“她是你師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