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寧也不高興。
因為她也知道了自己身上的麻煩還沒徹底解決,這個問題很嚴峻。
葉寧眼角餘光掃到離他們不遠處那堆化了灰的影蟲,心裡沉了沉,就有點緊張地問他:“很嚴重嗎?”
聞月樓臉上的笑意還沒有消失,他慢條斯理地說道:“嚴重。要是讓一些不乾淨的臭蟲子接近,咬了姐姐一口,那就完了。”
說話時,他的手還沒有從葉寧的脖子上放下來,隻不過這似笑非笑的語氣就很森冷了。
有人已經把主意打到她頭上來了。對葉寧來說,詛咒血痕是個很致命的威脅,稍不留神,她就可能被控製,成為活死人。
想到這裡,聞月樓的眼神就更加陰戾了。
葉寧麵色一僵:“就是那些蟲子嗎?”
聞月樓‘嗯’了一聲,他把手放了下來,有點陰鬱地說道:“應該把他們都殺了。太麻煩。”
葉寧不知道他要殺的是指誰,但她猜跟九天明宮脫離不了乾係,這裡看似是風平浪靜,但外麵的局麵怕是已經很不妙了。
她在心裡輕歎了一口氣。
聞月樓聽到了她在歎氣,以為她是在憂慮害怕,眉頭一皺,道:“你怕什麼?我不會讓那些東西靠近你,他們的詭計不會得逞。現在應該擔驚受怕的,是那些不知死活的人。”
聞月樓自然是說到就會做到。
他說了那就絕不會讓那些惡心的東西靠近她,那些人想神不知鬼不覺動手,這個如意算盤是打錯了。
葉寧真不知道他為什麼會理解成這樣,有點無語。不過他這話是承諾,她覺得很中聽,就忍不住笑了。
他說話還是很粗暴直白,但安全感爆棚。
葉寧想起身,他們現在的姿勢有點微妙,光天化日之下,她像塊爛泥一樣趴在他身上,實在不好意思。
不過她動了動身子想要起身,聞月樓就把她給拉住了,還是不讓她走。
葉寧頓住,“你乾嘛?”
聞月樓其實也沒打算做什麼,但他就是不想讓她走,沒有理由。他便道:“不做什麼。陪我吹吹風?”
葉寧有點哭笑不得,在這破屋頂吹什麼風?她就掙紮了一下,“那你先放開我。”
“為什麼?
”
葉寧這時候臉皮就沒他厚了,嘰嘰歪歪道:“影響不好,穆見愁等下看到了。”
聞月樓麵無表情,一點都不將穆見愁這個礙眼的東西放在心上,還是沒鬆手。
隻不過葉寧這麼一動,力道控製不好,就掉了好幾片青瓦,咣當一下摔到地上。
真的是想讓人聽不到都難。
葉寧整個人僵住,聞月樓就像是有些幸災樂禍地笑出了聲,道:“你再亂動,這屋頂就不能要了。”
那你還非要在危房上麵吹風!
葉寧感覺心很累,但她放棄掙紮了,索性也就隨他去了。
她沒亂動了,動作輕輕地在他旁邊躺了下來,疊手放在腹上,就安靜地陪他吹風了。
對著眼前那一片繁花似錦的畫麵,山風拂麵過卷著淡淡的清香,葉寧那顆浮躁的心就徹底靜了下來。
寧靜,安逸。
人就這樣無聲無息地待著,就有一種仿佛可以天荒地老的感覺。
她偏頭,看向枕風而眠的聞月樓,他那俊美的臉龐白皙似雪,隻是在日光下,他的皮膚總是帶著一絲不健康的蒼白。
不過這個時候的他閉著眼,就這樣靜靜地闔眼假寐,沒有了那股森冷的戾氣,就特彆安靜,甚至還有點說不上來的溫順。
不過葉寧就隱隱看出了他的異樣,他身上的氣息有些紊亂。
事實上她猜測得不錯。
聞月樓那平靜的表麵之下,體內強大的力量在暗自波動,大概是動用了締魔印的緣故。
葉寧就有點擔心了,就小聲地問他:“你是受傷了嗎?”
“沒有。”
葉寧倒是沒想到他會回得乾脆,愣了下。但也不用想了,這話他肯定是在敷衍她的。
她神情凝重,悶聲道:“你騙我。”
若無其事假寐的人愀然睜開了黑眸。
事實上,聞月樓說的也沒有錯,他並非受傷,隻是如今他身體裡的幾道力量失控,真元動蕩不穩而已。
這個狀況自下了昆山就已經有了,但他一路以來,並沒有表露出來一絲不妥,打打殺殺都沒停過,更彆說什麼顧忌了。
而穆見愁跟他交手了,也都沒有察覺不對勁來,就說明他隱藏至深。
所以聞月樓完全沒有想到葉寧明明什麼都沒做,一靜下心來,她居然就看
出了他的異樣來。
聞月樓看向葉寧,忽然就想起了當時他們在淩霄宗時說的話,他扯唇笑了。
葉寧就更鬱悶了,“你笑什麼?”
聞月樓這會兒沒有一點受傷虛弱的痕跡,他半眯著眼,突然又戲精起來,笑著說道:“姐姐將我放在心裡,這麼關心我,我開心啊。”
這麼抽風的樣子,跟從前沒有什麼兩樣,這倒是真的像她多慮瞎操心了一樣。
葉寧都想起身走了。
不過這時,天色忽然一變,遠處刮起了一陣淩厲的狂風。
頃刻間,似有什麼東西在衝撞結界,那股突如其來的狂風,隱約朝著他們的方向襲來。
葉寧察覺到不對,一下就坐了起來,連忙問:“怎麼回事?”
聞月樓臉上的笑容也緩緩斂去,然後他慢吞吞地坐了起來。他抬眼看向遠處某個方向,目光有點寒冷。
葉寧問他:“是有人來了嗎?”
“不知道。說不定是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