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的,父母並未將她們送往鄉村小學。
透過窗戶看見背著方書包的孩童,菜菜子有些羨慕,她在父親膝頭撒嬌,說:“我也想上學。”
那時父母總會露出憂鬱的神色,隨即拿出課,教她們識字。
是的,父母是恩愛的,也總是憂鬱的。
美美子晚上偷告訴姐姐,說父母準備去東京,可他們又踟躕,說城市的話,她們就不得不去學校了。
菜菜子很疑惑,去學校是不得了的事情嗎?
不管怎樣,他們的生活是一不變的,也是幸福的,雖沒有朋友,可她跟美美子有彼此就夠了。
轉折發生在去年,那是一個壓抑的、黏稠的夏天,空氣中的水分多了,深吸一口氣,連肺都能被堵住。
屋外已連續下了十天的雨,一開始淅淅瀝瀝的,隻將村落不平整的土地軟化泥濘的黃土路,隨著雨越越,毫無停止跡象,村開始慌神了,他們先擔心後山的橘子樹,很快,他們已無心憂慮產量,開始擔心山滑坡跟泥石流。
菜菜子跟美美子的父母就死於一場意外,隨後他們被村裡的其他家收養。
香取山村的保有村落特有的熱情,不願將小孩送往福利機構,固執地認村能給更多愛。
一開始菜菜子跟美美子的境遇不是很差,收養她們的是父輩的兄,沒有孩子,好將她們過繼了。
然而在術式初現端倪後,一切都變了。
打罵、囚禁,她們被認定是非,身上一年四季帶著傷,若不是有咒力強化軀,早就死於細菌感染或其他。
又因曾有過美滿的生活,忽逢巨變並未讓她們變得膽怯,反而充滿了抗爭精神。
她們仇恨村民。
過一年的關押,她們身上已沒多少的特性,像是蜷縮在一起瑟瑟發抖的野獸,當一條找到她們時,甚至會齜牙。
一條:“……”
哪怕是他,都被眼前的一切衝擊到了,他先看似鎮定地取證,隨後報警。
……
夏油傑是第二天上午的,總監部說四國疑似出現型咒靈,按咒術師解,越接近型咒靈強度越高,也有可能是受肉,這起碼要派一級咒術師才行,巧夏油傑在附近做任務,便直接安排他去了。
他的精神狀態不好,可你說糟糕透頂,又沒到那份上,離開高專後,鬆懈下的七海建能以局外眼光看這些前輩,他覺得夏油傑很緊繃,於是跟家入硝子聊了,又問日裡麵對咒術師屍的硝子是怎麼排解的。
家入硝子說她早就知道類是怎樣醜惡的生物,更明白咒術師的儘頭是沒有前路,她說她每一天都在苟活,那不如多幫助,反轉術式讓她的生命有意。
又說夏油傑跟她情況不同,他的極端,就很容易黑化,此外她還說,夏油傑在第一線,又是特級咒術師,會蒙受更多壓力。
七海建也是這麼想的,可他性格又不能多說,也不能多問,他就隻能給問夏油傑最近如何,跟他通話,還跟夏油傑說了自己的複習生活。
又小心翼翼試探:“要去念高中嗎,夏油前輩,我記得你偏差值很高。”
夏油傑很敏感,也猜出他的意,他心中不住搖頭,想自己竟然淪落如此,讓後輩擔憂,嘴上總說自己沒事。
他是在這種情況下四國的,第一天監督跟村落聯係過,聽說還未有傷亡事件,便讓他第二天去,等夏油傑乘坐虹龍上山時,卻發現很不對勁,
一輛輛警車踩過堅實的泥土,磕磕絆絆地開過,黃色的封條線將香取山村整個包圍住,他看見了紅藍相間的燈。
四國的電視台也聞風而動,這樣平靜的鄉下已很久沒出過案,每回虐待兒童案都發生在東京,他們都認東京壓力,變態得也更多,沒想到盤桓於山中的鄉村卻因愚昧而生出這樣的事。
實在值得書特書。
夏油傑還沒明白發生了麼,又猛接到總監會的電話,監督急急忙忙道:“夏油君,香取山村不必去了,那裡沒有咒靈。”
他則慢半拍地回應道:“我已在了,這裡發生了麼事?”
監督猶豫了半天,他總認這事件會對社會驗不夠豐富的咒術師產生衝擊,又覺得隱瞞夏油傑不好,此時,後者忽然聽見一聲“夏油”。
夏油傑順勢掛斷電話。
他回頭,看見一條,記得這是七海他們的恩,叫織田?是個詛咒師。
夏油傑先禮貌點頭,隨後問:“你怎麼在這。”
一條說:“我采風。”隨後問,“你是總監會派的嗎?”
夏油傑一五一十道:“我被安排祓除咒靈,剛才監督通知我任務取消。”他說,“警車這麼說,是咒靈造破壞嗎?”
一條說:“當然不是。”他操著坦誠設道,“這裡發生了虐童事件。”
“虐童?”光聽見這兩個字,夏油傑就怒氣勃發,隻要是有常道德的,都無法接受,可這聽就是警察該處的,跟咒術師不搭邊。
一條道:“嗯,先讓惠跟津美紀陪著她們。”他默認夏油傑清楚,或是會知道這事,“她們對年有些排斥,警方等會兒會讓有驗的女警進去,我陪同。”
夏油傑問:“麼……陪同?”
一條道:“我是第一發現,此外她們無法控製術式,應激反應也很強。”
夏油傑驚住了:“你是說,受害是咒術師?”
“我認她們不是,隻能有術式的小孩。”一條說,“她們沒有自保能力,對咒術也一無所知。”
這下夏油傑不願坐住了,他說:“我要去看看。”
一條沒有答應,他說:“得菜菜子跟美美子同意。”
……
接下的一天,夏油傑都過得渾渾噩噩,當看見包滿繃帶的菜菜子跟美美子時,他確實產生了某種衝動,可那種衝動不夠強烈,簡單說就像看見天內子死時五條悟問他:“要把這些都殺光嗎?”他回答“算了”時的感受。
猶豫著、糾結著,卻沒往前進一步。
可他卻不能解一條的行,他問一條:“麼要讓他們知道。”說的是在陪伴菜菜子跟美美子的伏黑惠等孩子。
同齡跟玉犬柔軟的皮毛能夠撫慰心。
一條推測過織田作的行模式,毫無疑問,他是“慈父”,可他的教育手段卻受到自身曆的限製,舉個例子,如說伏黑惠(當然,他不可能)某一天跟他說,要去當哥,想要混港口黑手黨,他一定會非常苦惱,然後讓惠見識到其中最殘忍的一麵,讓知難而退吧。
不過惠是好孩子,連當不良少年都不可能,更彆說加入黑手黨了。
伏黑惠:。
於是一條回答說:“因那有可能是他們會遇見的。”他說,“菜菜子跟美美子需要幫助,惠也能變得更有自我保護意識。”
“他們會遇見的。”夏油傑重複一遍。
一條看他,忽然問:“你有看過變種主題的電影嗎?”
夏油傑:“麼?”
這話題跨度也了吧。
一條:“漫威、dc?”
“聽說過。”夏油傑委婉表示,“咒術師的工作實在多,我沒有那麼多空閒時間。”
一條想想道:“如同咒術師會與普通劃條界線,普通亦然。”
“對他們說,咒術師是未知的,是非群族的,若生在尋常家庭的孩子有咒力,父母會認他產生幻覺。”
夏油傑聯想到自己童年時,是沒錯,他也被同齡說過撒謊精,可他小就是個心重的,很快就意識到,隻有自己能看見,於是便不說了。
他的童年很孤獨。
少年時代早已學會偽裝,教過兩好友,也受異性歡迎。他學習很努力,因想搞清楚咒靈的真相,同時參加劍道部,練習空手格鬥,隻在咒靈麵前獲得自保的能力。
這是他踽踽獨行的少年時代。
一條:“他們都很弱小。”他想,“在麵前不堪一擊,若被發現特殊處,沒有年者的庇護,很容易遭遇厄運。”
他列舉:“被送上手術台、被虐待、被認受妖怪附……”
“夏油的話,術式很強,也早熟,才有自保能力吧,可很多孩子是沒有的。”
“我希望惠能明白這一點,不逞強、學會偽裝,遇見無法解決的事就去找。”一條有些苦惱地說,“他的自我保護意識不是很強烈,希望能有所改。”
夏油傑:“……”
一條的言論對他說是新世界,所有都告訴他他的術式很強,他要站在所有前,哪怕是在未被總監會發現前,他都是佼佼者。
若不如此,他才不會被灌輸滿腦子“強者就要保護弱者”的想法,隻有自己是強者,才會那樣吧。此外又未跟外界有多接觸,不知同類的險境,感受不到他們的弱小……
他不由問一條:“那我們需要保護普通嗎?”
一條:“這對我說不是必要的。”他說,“我保護惠、保護津美紀、完委托的任務,清除家門口的咒靈是因我喜歡所居住的街道,不想鄰裡受到騷擾。”
“我保護我想保護的。”
——無差彆就是聖、佛陀。
……
四國行變了警署幾日遊,伏黑惠跟津美紀也不玩了,陪他們好幾天,按照流程倆孩子應該會被移交給福利院,總監會是肯定不會允許的。
後夏油傑又跟一條致電,說自己決定收養她們,總監會的上層不同意,又是一陣扯皮。
後續跟一條沒關係,他是不排斥收養菜菜子跟美美子的,可惜他是詛咒師,又是未年,身份過不去,隻能帶伏黑惠他們回橫濱了。
在回程的路上,他聽見係統的提示,說任務完了。
【世界線改變!世界線改變!】
……
織田宅門口,宰抱著膝蓋縮一團。
“好慢啊。”他發自內心地抱怨,“怎麼還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