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地距離樂安不遠,眾人趕早出發,到了縣城時,城門才開啟不久。
單俊悟做為本地的父母官,自然要住在縣衙中,他先吩咐管家給緣行二人安排了住處,才抱著孩子去見了自己的妻室。
之後的幾日,除了應付縣官的工作,閒暇時間,單俊悟都會來找緣行閒談,除了說些偶爾彼此的際遇外,多是聊起時事見聞與詩詞文章,乃至民間流傳的話本傳說與佛道故事,都成了他們的談資。
十年光陰,對人的改變真的太大,單俊悟不再是那個行事張揚的閒散公子,而緣行也沒有了初次下山時的疏狂。
隻有作詩的水平依舊,幾首打油詩作下來,二人竟又漸漸找到了些當年惺惺相惜的感覺,想起當年風月,兩人不免會旁若無人的放聲大笑,可靜下來溫茶對飲時,卻又隻剩感歎唏噓。
但與單俊悟的單純緬懷過去不同,緣行並不是為了敘舊才住進來的。
這幾日,彆看他時常與單俊悟聚在一起,卻交待善銘去做一件事。
那就是,時刻注意單俊悟之子單舒的動向,若在府中便罷了,若是出府,善銘一定要跟在身後。
善銘小沙彌不知道自己師叔的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可長輩發話,他隻能照辦。
好在這時期並不流行什麼帶孩子逛街購物,古代的街市在非年非節的時候也沒什麼好看的。單俊悟剛來赴任不久,孩子更沒有什麼同齡玩伴。
所以,單舒整日由書童陪伴,呆在小院子裡獨自玩耍。
而可憐的善銘,得了師叔的吩咐,每日小心翼翼的蹲在院外,聽著裡麵的動靜,感覺無聊的要死。還不如回去多讀讀經文呢,可他是個聽話的孩子,沒緣行的吩咐根本不敢擅離。
如此過去兩天,一切毫無異樣,善銘終於沒忍住,將疑惑問了出來:“師叔,您要我看著單小公子,到底有何用意?”
“師叔隻是想驗證一件事,善銘再忍兩天,若還無異樣,咱們便離開此地繼續北上。”緣行笑著摸了摸他的腦袋,其實許多事他自己也不清楚,隻是隱約有些預感,實不好出口。
善銘似懂非懂的點點頭,既然隻有兩日,那就再忍耐便是。
轉過天來,上午平安無事,下午緣行呆在客房中飲茶看書等著單俊悟到來,善銘則乖乖的又去了單舒的院子外麵。
找了自己熟悉的假山藏了,這一呆又是一個下午,善銘的腦袋瓜卻是飛快的轉了起來。師叔到底要做什麼呢?
驀地,他想到單小公子手腕上掛著的佛珠,不由吃了一驚。
師叔該不是看單小公子資質出眾,要度化他入佛門吧?
想到這裡,心中不免惴惴,他雖然也是個孩子,但到底是少小經過一番磨難才入山出家的,該懂的也都懂了。
他身在佛門,當然認為能入佛門乃是佛緣深厚、功德無量的好事,但人家單小公子的父親乃一縣之長,更是緣行師叔的朋友,看上去他們的關係還非常的不錯,師叔這麼做是不是有些不地道了?
正自心中腹誹呢,卻聽到了院門開啟的聲音,他不由一愣,忙打起精神,小心地從假山後探出半個腦袋觀看。
可眼前的一切,卻讓他險些驚呼出聲來。隻見,平日活潑的單小公子竟然雙眼緊閉得被一個男人背著,要知單家人口簡單,善銘雖然不太接觸,可有什麼人他都見過的,可眼前這個男人絕對是個陌生人。
這是要發生大事了,他感覺自己的心跳都加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