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有靜王的威懾, 街上的百姓還不敢太過明目張膽地看熱鬨, 稍微駐足片刻, 便都訕訕地四散而去了。而先前街心裡熱鬨的雜耍戲也唱到了尾,賣藝之人手裡的銅鑼一敲,驚醒地不隻是沉浸在雜耍中的眾人, 還有在街邊神色惶惶, 眼底滿是驚恐的皇商之子。
謝臨麵色冷清,淡淡道:“說玉佩是假,那段公子難不成是在戲耍本王?”
段小公子心底怕的很, 他一麵傾心於謝臨的容貌,卻又驚懼於謝臨在市井傳言中的種種可怕手段, 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麵色也是蒼白至極, 不知如何是好。
恰在此時,段家有人聽著周圍百姓的議論,急匆匆地找過來, 拉住段小公的胳膊便責備道:“晚兒你怎麼跑這裡來了!”
“大哥!”段小公子仿佛是看到了菩薩降世,見眼前來人即便是他在家中一向不怎麼看得起的二房堂哥,也絲毫不嫌棄了。
“這是怎麼了?”段小公子的堂哥不知內情, 看向神色冷淡的謝臨,將段小公子往身後一護, 眉頭緊皺, 神色警惕, “他們欺負你了?”
段小公子支支吾吾不敢出聲向自己堂哥講方才的事, 於是這位堂哥隻當是謝臨仗勢當街欺侮自己弟弟,麵容之間不由多了些怒火,說話也不客氣了起來,隻擺出他皇商段家人的身份以及跟當朝太子間的親戚關係,想要威懾住眼前這不明身份之人,替堂弟討回場子。
謝臨身邊的隨侍聽他說完,忍不住語氣嘲諷道:“皇商段家在京城裡可真是好大的臉麵,好大的威風,長房嫡子當街戲耍親王,辱皇家威嚴不說,你這後來之人更是還不分是非,上來便拿家世壓人,更甚者你兄弟二人還多番提及太子殿下,是存了心的以為我們王爺好欺負,想要分裂王爺與太子殿下不成?真正是狗膽包天!”
他這一番話出,段小公子的堂哥徹底懵了,猛地回頭拉扯住自己的表弟,神色顫顫,卻厲聲道:“段晚,你方才到底都做了什麼?”
段小公子先前沒能攔住這位二房堂哥,眼下見自己堂哥得罪靜王得罪地更深,直接嚇破了膽,躲在堂哥身後隻使勁搖頭,神經兮兮地重複喃喃說:“我不要做靜王的通房……不要做通房……我不要……”
謝臨淡淡看著兩人,給了隨侍一個眼神,不欲與這二人繼續多做糾纏,牽起白果的手就要離開。偏那段小公子的堂哥回過神來,大駭眼前之人竟是當朝靜王,驚懼之下欲要上前請罪賠不是,卻又被靜王身邊的隨侍與侍衛攔住了去路。
“段少爺若是想要與我們王爺道歉,倒不如先回頭問問段小公子到底是怎麼招惹的我家王爺王妃。”隨侍冷笑一聲,“我們王爺雖比不太子殿下身份顯赫,但泥人尚有三分火氣,今日一事且先走著瞧吧!”
他這句話可徹底嚇壞了段家兄弟二人,之後段小公子哭著回家在段老爺的逼問下將前因後果說完一遍後,又被怒氣攻心的段老爺狠狠扇了一巴掌罰去跪了祠堂,至於段少爺也被二房關了禁閉,隻待段老爺準備下登臨靜王府的名帖,再思量是否要押著逆子跟逆侄前去負荊請罪的這些事情便都成了後話,暫且不提。
離了找事的段家子,身邊終於清靜下來。
謝臨牽起白果的手後沒有鬆開,反而是握緊了些,由寬大的袖袍遮掩著看起來卻並不十分明顯。屬於謝臨的雙手溫暖而寬厚有力,白果抿著唇,他體質虛一些,雙手交握的時間長了便有些盜汗,手心都是濕漉漉的。
“怎麼不說話?”謝臨偏頭看著白果低垂的眉眼,腳步微頓,聲音低下來,“方才的事……生氣了?”
白果生氣倒是不至於,他知曉自己不過是晉元帝賜婚給靜王殿下的王妃,況且還是未過門的,而且依著靜王殿下的身份,便是他想納什麼人,寵什麼人都不是他有資格去說的,但……方才段小公子一事卻叫他心底總有些悶悶的,感覺很不舒服。
於是他微微偏開頭,不願叫謝臨把自己的表情看了去。
“真生氣了啊。”謝臨停下腳步,見隨侍拉了馬車過來,輕聲道,“先跟我一起去車上?”
白果抿唇,想起走散的衛良陰,猶豫說:“那……表哥他……”
謝臨揉揉他的發頂,又道:“我派了隨侍去尋他了,若是見了人,便叫他直接回衛府,現下天色不早,我先送你回去?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