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辦法,先前是怎麼將人送至門口的,這會兒便又怎麼將人恭迎了回去。明威將軍給了懷遠將軍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又摸了摸自家乖雙兒的發頂,心想他家這個就是憨一點也無事,至少不會給他惹大麻煩啊!
不然你瞧,懷遠明明比他還小了五六歲的年紀,發頂怎麼就早早禿了呢?
還不是為家裡子女操心操的?
唉,真慘。
孫幼茗還不知自己坑了爹,隻乖巧挨在孫俊安身邊,小聲問道:“哥,這靜王殿下,看起來好像也沒跟傳言那般可怕啊?他……他長得可真好看。”
孫俊安細聽著幼弟說話,雖說他知曉幼弟聲音小,說的旁人也聽不到,卻還是皺眉道:“是誰給你的膽子膽敢妄對當朝王爺的容貌評頭論足?不要命了?”
孫幼茗撇撇嘴:“我不就偷偷跟你說一句嗎?”
“那也不行。”孫俊安小心看一眼謝臨,又緊在對方沒發現之前收回目光。入京以來,他曾聽不少人為他講過京中世家王族之間的關係,並對朝裡的幾位王爺都做了些了解,彆的不敢說,但靜王在京中的風評卻是一等一的危險,早在頭幾日前,父親便同他說過,靜王此人不易招惹,是招之即死的角色。對此,孫俊安一直深記於心,於是眼下免不了對幼弟語氣嚴重了些,“幼茗,你且與人訂下了親事,萬不可有了彆的心思。”
“哥!”孫幼茗心裡不舒服了。
他不就是看那靜王長得好看了點,說了幾句嗎,哥哥這話說出來又是什麼意思?好似再說自己、自己是對靜王產生了些覬覦心思一樣!他是那種人嗎?
孫幼茗心裡憤憤不悅地想著,但眼神兒卻還時不時往謝臨身上落去……
他長得可真好,笑起來也好看。
也不知自己未來的夫婿是否有靜王殿下容貌的十之二三?……想來該是有的吧,畢竟娘父他們將他那未來夫婿描述得那般優秀。
定了定心神,孫幼茗又高興了點兒。
孫俊安時不時注意著自家幼弟的神色,見他緩緩收斂了目光,也就放下心來。
花廳裡坐了一堆男子,雖說都是父親兄長,但謝臨的身份明顯不合適叫兩個雙兒久留,於是不消片刻,趙清伶與孫幼茗便又被請回了後府內。
彼時白果與衛良陰早就離開了涼亭,衛西洲並不曾差人喊他們,他倆也就不願去前院給人添麻煩,等趙清伶兩人又被丫鬟引著進了後院,衛良陰與白果相識一眼,還是衛良陰懶懶問了一句:“怎麼,方才是有什麼急事?”
“不曉得。”趙清伶癟了癟嘴,在屋裡找個墊子坐下,呼了口氣冷氣才說,“說是找哥哥他們有事,但好像叫去前院也隻是在聊天罷了。”
“哦,這樣啊。”衛良陰說,“那他們可真是無聊。”
“我們見到了靜王殿下。”
驀地,孫幼茗突然出聲道。
白果下意識抬起頭來。
孫幼茗看向白果說:“靜王殿下是你的準夫婿,你都不需要去前院迎他一下嗎?”
白果懵了下:“舅舅不曾喊我前去。”
孫幼茗卻酸酸說:“靜王殿下很是關心你呢,原本隻來將軍府小坐本就要走了,結果我不小心說今日是你的生辰,他便立刻留了下來……”
白果眨眨眼:“嗯……是嗎?”
孫幼茗看他無知無覺的這幅模樣不覺十分來氣,質問似地說:“白公子,有這麼一位男子這般對你好,你就不懂感恩嗎?”
他這話說的不好聽,衛良陰一下就炸了:“孫幼茗你怎麼說話呢?什麼叫不知感恩?難不成他對果果好,果果就要奴顏婢膝的去跪舔他一個無權無勢的閒散王爺嗎?”
孫幼茗撇嘴說:“我可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又是個意思?”衛良陰冷著臉,“說清楚。”
孫幼茗見衛良陰生了真氣,他自覺自己沒錯,張了張嘴說:“我就是想讓白公子去給靜王殿下道個謝,畢竟堂堂王爺肯為沒過門的雙兒賀生,可算是給了白公子天大的臉麵。”
白果是再好的脾氣,到這裡也有些聽不下去了。他心裡有一本屬於自己的賬簿,謝臨對他好,他也都是一筆一劃記在心上的,隻等著以後有了機會,也會去努力對謝臨更好更好。
感謝這種事……白果還在侯府之時便總是叫王府管事捎帶些道謝的話,卻每每都要叫王府上又送了更多東西來。
他隱約感受到,靜王殿下似是不喜自己與他多說感謝之言的。
白果性格溫和,卻礙於口拙不會與人爭執,孫幼茗的話叫他聽了難受,他便放下手中的書本,認真說:“殿下與我是未婚夫妻,他自是對我好,可也隻是我們二人之間的事……還請孫公子莫要在我二人之事上再多指點了。”
這已經是他能說出的最言重的話了。
果不其然,性格好的人難得說一次重話,不隻衛良陰,就連總以為白果沒脾氣好揉捏的孫幼茗都愣了愣,反而是趙清伶接受良好,甚至站在白果這邊說了一句:“幼茗,人家未婚夫妻間的事,你瞎管什麼呀?”
孫幼茗麵色不好,隻垂了眸把玩自己腕上的珠串,沒理還硬是強說:“我也訂了親的人,隻想著若是那人為我做了什麼事,我必然是會感激於他的由此推己及人,倒是以為白公子也該同我一樣。可誰知你們一個兩個倒好,都覺得是我不對,是我多嘴。”
“反正如何都是我的錯。”孫幼茗末了又添一句。
屋裡安靜了一會兒,衛良陰煩狠了,撂下一句:“我看你是有病吧?”
叫孫幼茗臉都黑了。
衛良陰氣得冷哼一聲,提起屋裡掛著的長劍,出了屋門在院子裡舞起來。他是真的跟孫幼茗這樣的雙兒玩不到一處,也說不到一處,總覺得這些人腦子有坑似的。
見自家表哥出了屋,白果也不願理他,自顧自低頭喝茶水。他以為這孫公子一時學女子細聲柔弱,一時又露出些比白意還要嬌蠻無理的本性來,實在叫他親近不起來,於是抿了抿唇,也不出聲圓場,單叫孫幼茗在屋裡憋坐著,一口氣出不來,想了半天又不敢真與衛良陰罵起來。
各中最自在的還屬趙清伶,他憨了點,從前麵何家人說什麼他娘父就信了什麼來看,這股憨傻勁估計是一脈相傳。這趙清伶想著衛良陰罵罵人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而自家好友該也是習慣的,一時倒也不曾有過為孫幼茗出聲的想法。
至於孫幼茗呢,隻覺得屋裡三人都在排擠自己,連趙清伶都被劃入了衛良陰的隊伍裡。而白果給他的印象,則從好揉捏沒脾氣的乖乖雙兒,一下變成了不知禮數,不存感恩之心的自私鬼,一想到竟就是這樣差勁的雙兒走了天大的好運被賜給靜王做正妃,可真是……
真是皇帝瞎了眼!